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贞观十七年长安春雨,门下省录事赵文谦愁眉不展。马三德凑近低语:“太子被废,长孙宰相与褚遂良各挺一主,正是站队良机!”赵文谦苦笑:“咱七品小官,大人物怎会在意?”次日,新贵柳承业递来名册:“整理百官信息,你娘子的病,宰相自有安排。”长孙府御医携名贵药材登门,妻子泣道:“这恩情如何报答?”赵文谦渐入棋局,见科举、联姻、借贷皆成拉拢手段。褚遂良朝堂怒斥:“长孙无忌,你欲立傀儡揽权!”长孙无忌冷笑:“决定胜负的从不是道理,是人心。”秋去冬来,太极殿上立储终决。
01
贞观十七年三月,长安城春雨绵绵。
门下省的录事房里,赵文谦握着毛笔的手已经僵硬了。他面前堆着一摞奏章,都需要誊抄三份存档。这是他的日常工作——整理文书、抄写诏令、记录朝议。
"文谦,你这手抖什么?字都写歪了。"坐在对面的马三德抬起头,看了他一眼。
"没睡好。"赵文谦放下笔,揉了揉眼睛,"昨晚娘子又疼了一夜,我陪了一夜。"
马三德叹了口气:"你家娘子这病,看了多少大夫了?"
"七八个了吧。"赵文谦苦笑,"都说是肺痨,得长期吃药。可你也知道,咱这点俸禄,哪够买药的?"
"唉,咱们这七品芝麻官,一个月才那么点钱,养家都紧张。"马三德说着,突然压低声音,"不过文谦,我跟你说,最近有个机会。"
"什么机会?"
"你还不知道吗?太子李承乾被废了,陛下正在考虑立新太子。"马三德凑近了说,"朝里现在分成两派,长孙宰相支持晋王李治,褚遂良大人支持魏王李泰。两边都在拉人头呢。"
赵文谦愣了一下:"这种朝堂大事,跟咱们这些小官有什么关系?咱们连朝会都没资格参加。"
"你这就不懂了。"马三德神秘兮兮地说,"我听说啊,最近好些人升官了。户部有个主事,上个月还是从九品,这个月就升到正八品了。还有礼部的一个郎中,直接升了两级。你猜为什么?"
"为什么?"
"因为他们站对了队。"马三德说,"这种时候,谁能拉到更多支持者,谁就能赢。所以啊,别看咱们官小,可咱们也是一票啊。"
赵文谦心里一动。他想起昨晚妻子痛苦的样子,想起大夫说的那些名贵药材的价格,心里涌起一股冲动。
"可是咱们怎么站队?人家大人物看得上咱们这些小虾米吗?"
"等着吧,机会总会来的。"马三德笑了笑,"你就把手头的活干好,别出岔子。有些事啊,自然会有人找上门来。"
赵文谦半信半疑,低头继续抄写奏章。
这份奏章是褚遂良写的,洋洋洒洒几千字,痛陈立李治为太子的弊端。褚遂良的字写得极好,铁画银钩,有骨有肉。赵文谦虽然读书不多,但也能看出这位大人的书法造诣。
"马大哥,你说褚大人和长孙宰相,谁会赢?"赵文谦抄着抄着,忍不住问。
"这个嘛..."马三德想了想,"褚大人是正人君子,说话都是为国为民,很多人佩服他。可长孙宰相是什么人?那是陛下的大舅子,跟陛下一起打天下的。论权势,论手腕,褚大人哪里比得上?"
"那你的意思是,长孙宰相会赢?"
"八成会赢。"马三德说,"不过话说回来,赢了又怎样?晋王李治才十五岁,听说性子软弱,当了太子也得被人牵着鼻子走。到时候,长孙宰相不就成了太上皇?"
"别乱说!"赵文谦吓了一跳,"这话要是传出去,咱们脑袋都保不住。"
"我这不是跟你说嘛。"马三德笑了,"反正啊,咱们小人物,管好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就行了。那些朝堂上的事,轮不到咱们操心。"
两人又埋头干活。可赵文谦心里却不平静了。
他在想,如果真有机会升官,他该不该抓住?如果站错了队,会不会倒霉?可如果不站队,会不会一辈子都是这个小录事?
正想着,门突然被推开了。
进来的是个年轻官员,二十五六岁,穿着崭新的官服,腰间挂着玉佩,一看就是新贵。
"哪位是赵文谦?"年轻官员环顾四周。
"下官是。"赵文谦赶紧起身。
"我是柳承业,刚被任命为门下省给事中。"柳承业打量着他,"听说你办事细心,我有件差事交给你。"
"下官定当尽力。"
"跟我来。"柳承业说。
赵文谦跟着柳承业来到一间偏厅。厅里没有别人,柳承业关上门,这才开口。
"赵文谦,你在门下省多久了?"
"五年了,柳大人。"
"五年还是个从九品的录事,看来不受重用啊。"柳承业笑了笑,"不过也好,说明你是个老实人。"
"下官不敢当。"
"我今天找你,是有件要紧事。"柳承业从袖子里掏出一本册子,"最近朝中要议立储之事,门下省需要整理一份官员名册,包括所有五品以上官员的籍贯、家世、政见。这事比较机密,我想交给一个可靠的人办。"
"下官...下官能行吗?"赵文谦心里打鼓。
"听说你家里有困难,娘子生病了?"柳承业突然问。
赵文谦一愣:"是...是的。"
"办好这件事,我自有办法帮你。"柳承业拍拍他肩膀,"你只需要按照名册上的名字,去各部门调档案,把每个人的基本信息整理清楚就行。三天后交给我。"
"是!"
赵文谦接过册子,走出偏厅时,手心都是汗。
他回到录事房,马三德见他脸色不对,问:"怎么了?"
"没什么,接了个活。"赵文谦不敢多说。
那天晚上,赵文谦在家里打开册子。册子上密密麻麻记着几百个名字,都是朝中五品以上的官员。
每个名字后面,都有空白的栏位,要他填上籍贯、家世、政见。
"这是要做什么?"赵文谦心里疑惑。
妻子从里屋出来,看见他在看册子,问道:"当家的,这是什么?"
"衙门里的差事。"赵文谦合上册子,"你身子不好,早点休息吧。"
"唉,我这病,什么时候才能好啊。"妻子叹气,"咱家的积蓄都花光了,再这么下去,可怎么办?"
"会好的,一定会好的。"赵文谦安慰道,心里却在想,也许这真是个机会。
02
接下来的三天,赵文谦跑遍了长安城的各个衙门。
他调阅档案,询问同僚,一点一点地把那些官员的信息填上。过程中,他渐渐发现了些门道。
很多官员的档案后面,都夹着些奇怪的纸条。有的写着"此人可用",有的写着"需观察",还有的写着"已表态支持晋王"或"倾向魏王"。
这些纸条显然是有人事先做的标记。
更奇怪的是,当他去吏部调档案时,吏部的一个主事看了他的名册,眼神就变了。
"这是谁让你查的?"那主事压低声音问。
"门下省柳大人。"
"柳承业?"主事点点头,"原来是长孙宰相的人。行,你要什么档案,我都给你调。不过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
"这事别让褚大人的人知道。"主事说。
赵文谦这才明白,原来这位主事也是长孙无忌这边的人。
三天后,赵文谦把整理好的名册交给了柳承业。
柳承业翻看了一遍,满意地点头:"不错,很详细。"
"柳大人,下官有个不情之请。"赵文谦鼓起勇气说。
"说吧。"
"下官的娘子病了很久,不知柳大人能否..."
"我知道。"柳承业笑了,"你等着,过两天就有人去给你娘子看病。"
"多谢柳大人!"
"别谢我,要谢就谢宰相。"柳承业说,"是宰相听说了你的事,特意吩咐的。"
赵文谦心里一惊。一个宰相,怎么会关心他这个小小录事的家事?
可事实摆在眼前——两天后,长孙府的御医真的来了。
御医是个五十多岁的老者,医术高明。他给妻子把脉后,开了个药方,还留下了一包名贵药材。
"这是人参、鹿茸、灵芝,都是上等货。"御医说,"你娘子的病不重,好好调养,三个月就能痊愈。"
"多少钱?"赵文谦问。
"不要钱。"御医笑了,"这是宰相府的吩咐。以后每月初一,我都会来复诊,药材也会按时送来。"
妻子听了,眼泪都掉下来了:"当家的,这位宰相,真是菩萨心肠啊。"
赵文谦心里明白,这不是什么菩萨心肠,而是收买人心。可是想到妻子的病能治,他还是感激的。
从此,赵文谦就算是上了长孙无忌的船。
柳承业开始经常找他,让他做各种事。有时是整理名册,有时是打听消息,有时是送信传话。
慢慢地,赵文谦看到了一个庞大的网络。
长孙无忌在用各种方法拉拢官员。
有一次,赵文谦去户部送文书,碰见户部的一个主事正愁眉苦脸。
"王大人,您怎么了?"赵文谦问。
"唉,别提了。"那主事叹气,"我儿子今年要参加科举,可家里没钱请先生补习。听说长安城里的名师一课要十两银子,我哪里拿得出来?"
"这..."
"不过昨天柳承业柳大人找我,说宰相府可以帮忙,不仅免费请名师,还能提供食宿。"主事说,"只要我支持晋王殿下立储,这事就成了。"
"那您答应了?"
"当然答应了!"主事说,"我儿子能有个好前程,比什么都重要。而且我想了想,支持哪位殿下都一样,反正最后决定的是陛下,我一个小官能影响什么?"
赵文谦听了,心里有了数。
长孙无忌就是用这种办法,一个一个地拉拢官员。有的给治病,有的给孩子找先生,有的帮忙调动职位,有的帮还债...
每个人都有需要,每个人都有软肋。只要找准了,就能收买人心。
一个月后,柳承业又让赵文谦更新名册。
这次,赵文谦发现名册上"已表态支持晋王"的人数从一百多增加到了两百多。
"这速度..."赵文谦吃了一惊。
"还不够。"柳承业看着名册,"宰相说了,至少要五百人明确支持,才能在朝议上压倒褚遂良。"
"五百人?现在才两百出头,怎么可能凑到五百?"
"你等着看吧。"柳承业神秘地笑。
这天傍晚,赵文谦被叫到宰相府。这是他第一次进这座豪华的府邸。
府里亭台楼阁,假山流水,比皇宫还精致。赵文谦战战兢兢地跟着管家走,生怕踩坏了什么东西。
"宰相在书房等你。"管家说。
赵文谦进了书房,看见长孙无忌正在看书。
这位权倾朝野的宰相,五十多岁,穿着便服,戴着老花镜,看起来温文尔雅,一点都不像那种心狠手辣的人。
"你就是赵文谦?"长孙无忌抬起头,和蔼地笑着。
"下官叩见宰相。"赵文谦跪下。
"起来吧,不用多礼。"长孙无忌摆手,"听柳承业说,你办事很细心。"
"不敢当宰相夸奖。"
"你娘子的病,好些了吗?"长孙无忌突然问。
"好...好多了,多亏宰相的御医。"赵文谦感激涕零。
"不用谢我。"长孙无忌笑了,"我只是做了该做的事。朝廷的官员,为国效力,理应受到照顾。你说是不是?"
"宰相说得是。"
"赵文谦,你在门下省五年了,还是个从九品的小官,委屈你了。"长孙无忌说,"不过你放心,只要好好干,以后少不了你的好处。"
"下官定当尽心竭力!"
"很好。"长孙无忌满意地点头,"我今天找你来,是想让你帮个忙。你把这封信,送到礼部尚书府上。记住了,只能亲手交给尚书本人,不能让别人看见。"
"是!"
赵文谦接过信,揣进怀里,连夜去了礼部尚书府。
尚书接到信,看了一眼,脸色变了。过了一会儿,他对赵文谦说:"你回去告诉宰相,我明白了。"
赵文谦不知道信里写了什么,可他能感觉到,这信的分量很重。
类似的事,在接下来的两个月里发生了无数次。赵文谦成了长孙无忌的传话人,穿梭在各个官员府邸之间。
他送过信,传过话,还旁敲侧击地试探过很多人的态度。
慢慢地,他看清了长孙无忌的手段。
有的官员家里困难,长孙府就会送钱送物。有的官员的子弟要科举,长孙无忌就会安排名师辅导,甚至在考官那里打招呼。有的官员想升迁,长孙无忌就会在皇帝面前美言。
更厉害的是,长孙无忌还安排联姻。他把各个世家大族的子女撮合在一起,让他们结成姻亲。这样一来,大家都是一家人了,自然就站在同一边。
赵文谦还发现,长孙无忌控制了长安城大半的商人。这些商人会去拜访那些中立的官员,给他们送生意、送利益。官员的亲戚能赚钱,官员自然就倾向长孙无忌这边了。
这是一张巨大的网,把整个长安城的官员都罩在里面。
03
贞观十七年秋,朝堂上的气氛越来越紧张。
这天,赵文谦照例去记录朝议。他坐在角落里,手里拿着笔墨,准备记录大臣们的发言。
太极殿上,文武百官分列两侧。李世民坐在龙椅上,脸色阴沉。
"今日议立储之事,诸位爱卿有何意见?"李世民问。
褚遂良第一个站出来。
"启奏陛下,臣以为应立魏王李泰为太子。"褚遂良的声音铿锵有力,"魏王文武双全,深得陛下真传,正是储君的最佳人选。"
"褚卿何以见得?"李世民问。
"陛下,臣有三点理由。"褚遂良说,"第一,魏王年长,已经二十三岁,历经世事,知道民间疾苦,能够担当大任。第二,魏王聪慧过人,读书过目不忘,诗词歌赋无一不精,可为天下表率。第三,魏王孝顺,对陛下、对太后都极为恭敬,这是君王必备的品德。"
"说得好。"李世民点头。
可这时,长孙无忌站了出来。
"陛下,臣有不同意见。"长孙无忌不紧不慢地说,"臣以为,应立晋王李治为太子。"
"舅舅何以见得?"李世民问。
"陛下,臣也有三点理由。"长孙无忌说,"第一,晋王虽然年轻,但正因为年轻,可塑性强,能够好好培养。第二,晋王性格宽厚仁慈,不像有些人那样心术不正。第三,晋王孝顺,对兄长们也十分友爱,从不争权夺利。"
"你这是在说谁心术不正?"褚遂良怒了,"长孙宰相,你不要血口喷人!"
"我可没指名道姓。"长孙无忌笑了,"褚大人何必对号入座?"
"你!"褚遂良气得说不出话。
"够了!"李世民拍案而起,"你们两个,都给朕退下!"
两人这才各自退回原位,可眼神里都是火药味。
赵文谦在角落里记录着,手都在抖。他第一次见到大臣们当着皇帝的面这么激烈地争吵。
散朝后,赵文谦听马三德说,褚遂良也在拉拢官员。
"褚大人给那些正直的官员写信,说要秉公处理立储之事,不能让奸臣得逞。"马三德说,"现在朝中分成两派,吵得不可开交。你说,最后谁会赢?"
"不知道。"赵文谦摇头,"不过我看长孙宰相好像胸有成竹。"
"那可不一定。"马三德说,"褚大人在朝中的威望很高,很多人佩服他的为人。而且据说魏王确实有才华,支持他的人也不少。"
果真,接下来的日子,支持李泰的官员越来越多。
赵文谦每次更新名册,都能看到"倾向魏王"或"明确支持魏王"的人数在增加。
一个月后,他统计了一下:
支持李治的:三百二十人 支持李泰的:二百八十人 中立的:四百多人
"还不够。"柳承业看了数字,脸色很难看,"宰相说了,至少要八百人明确支持晋王,才能在朝议上压倒褚遂良。"
"八百人?"赵文谦吃了一惊,"现在才三百多,怎么可能短时间凑到八百?"
"宰相自有办法。"柳承业说,"你等着看吧。"
这天夜里,赵文谦被紧急召到宰相府。
书房里,长孙无忌正在和几个幕僚商议。看见赵文谦进来,他挥手让幕僚们退下。
"赵文谦,我问你,现在支持晋王的有多少人?"长孙无忌问。
"回宰相,三百二十人。"
"支持魏王的呢?"
"二百八十人。"
"中立的呢?"
"四百多人。"
长孙无忌沉思片刻,突然笑了:"很好,还有机会。"
"宰相,您的意思是..."
"你知道这四百多个中立的人,为什么中立吗?"长孙无忌问。
"下官不知。"
"因为他们在等。"长孙无忌说,"等着看哪边赢,他们就倒向哪边。这种人最好办,只要让他们看到好处,看到前景,他们自然会过来。"
"可是现在只剩一个月了,怎么来得及?"
"一个月足够了。"长孙无忌站起来,走到书架旁,"赵文谦,你跟了我这么久,知道我最擅长什么吗?"
"下官愚钝。"
"我最擅长的,就是找到每个人的需求,然后满足他们。"长孙无忌说,"接下来的一个月,我会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真正的权术。"
接下来的一个月,赵文谦见证了一场令他终生难忘的运作。
第一步,科举。
贞观十七年秋闱,朝廷取士三百人。
赵文谦被派去礼部帮忙,负责整理考生名册。在整理过程中,他发现了一个秘密。
"柳大人,这些考生的名字后面,怎么都有标记?"赵文谦指着名册问。
"这是宰相府做的标记。"柳承业也不瞒他,"这三百个考生中,有两百个是我们提前打过招呼的。"
"什么意思?"
"就是说,这两百人本来就有实力考中,我们只是在关键时刻推了一把。"柳承业解释,"有的是在殿试的时候,让考官多给几分;有的是在排名的时候,往前提几名。这样一来,他们考中了,自然会感激宰相的恩情。"
"这..."赵文谦震惊了,"这不是作弊吗?"
"作弊?"柳承业笑了,"这些人本来就有实力,我们只是帮了一把而已。再说了,科举本来就有人情因素,你以为都是凭真本事?"
赵文谦无言以对。
秋闱放榜后,那两百个新科进士被分配到各个衙门。柳承业让赵文谦去统计,这两百人中,有一百八十人明确表示支持晋王。
第二步,联姻。
长孙无忌把长安城里的世家大族都梳理了一遍,然后安排了五十桩婚事。
这些婚事都是经过精心设计的。比如,一个支持李治的官员家有女儿待嫁,长孙无忌就给他介绍一个中立官员的儿子。这样一来,两家结成姻亲,中立的官员自然就倾向李治了。
赵文谦被派去给这些家庭送聘礼、传话。他亲眼看见,一个原本支持李泰的官员,因为儿子娶了长孙无忌侄女的表妹,立刻改口支持李治。
"父亲,咱们不是支持魏王吗?怎么突然改了?"那官员的儿子不解。
"傻孩子,你现在是长孙家的女婿了,不支持晋王,能行吗?"那官员说,"再说了,支持谁都一样,还不如顺着岳父的意思,将来好办事。"
第三步,经济手段。
长孙无忌让钱掌柜——长安东市最大的布庄老板,去拜访那些家里困难的官员。
钱掌柜是个精明人,他会先打听清楚官员家里缺什么,然后对症下药。
有的官员家里欠债,钱掌柜就帮他们还债;有的官员的亲戚要做生意,钱掌柜就给他们介绍客户;有的官员的儿子要成亲,钱掌柜就送厚礼。
这些官员拿了好处,自然要回报。回报的方式很简单——支持晋王。
赵文谦跟着钱掌柜跑了一个月,亲眼看见几十个原本中立或者支持李泰的官员,因为经济上的帮助,转而支持李治。
第四步,举荐升迁。
长孙无忌在皇帝面前,举荐了一百多个官员。这些官员都是中立派,长孙无忌让他们升官,然后明确告诉他们,这是因为他支持晋王的缘故。
赵文谦自己就是受益者之一。一个月后,他从从九品的录事,升到了从八品的主事。虽然只升了一级,但俸禄增加了三成,妻子的病也有钱治了。
"文谦,你这升官了,可要请客啊。"马三德笑着说。
"一定一定。"赵文谦也高兴。
"不过你要记得,这官是谁给你的。"马三德提醒道。
"我知道,是宰相。"
"对,以后就跟着宰相好好干。"马三德说,"听说立储的事快定了,等晋王当了太子,咱们这些支持他的人,还会有好日子。"
第五步,商业渗透。
长孙无忌控制了长安城里的大半商人。这些商人被派去做一件事——给官员的亲戚送生意。
比如,一个中立官员的弟弟开了个酒楼,生意不好。商人们就组织宴会,专门去那个酒楼吃饭,让酒楼生意兴隆。
官员的弟弟赚了钱,自然会回去跟哥哥说好话。官员一高兴,就倾向长孙无忌这边了。
赵文谦跟着钱掌柜,见识了无数这样的操作。他发现,长孙无忌的手段,不是简单的收买,而是系统性的运作。
通过科举,控制新进官员; 通过联姻,绑定世家大族; 通过经济,拉拢困难官员; 通过举荐,让官员感恩; 通过商人,渗透官员家族。
五管齐下,环环相扣。
04
一个月后,柳承业让赵文谦再统计一次人数。
赵文谦花了三天,把所有数据都更新了。当他看到最终结果时,整个人都呆住了。
支持李治的:七百八十人!
短短一个月,支持的人数从三百多暴增到了近八百!
"这...这怎么可能?"赵文谦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把名册交给柳承业,柳承业看了一眼,满意地笑了:"不错,超过预期了。走,跟我去见宰相。"
两人来到宰相府。长孙无忌正在书房看书,看见他们进来,放下书卷。
"怎么样?"长孙无忌问。
"宰相,已经有七百八十人明确支持晋王了。"柳承业说。
"很好。"长孙无忌点头,"比我预想的还多。"
"宰相神机妙算。"柳承业恭维道。
"赵文谦,你是不是很惊讶?"长孙无忌看着赵文谦,笑了。
"下官...下官确实不明白,宰相是如何在这么短时间内,聚集这么多支持者的。"赵文谦老实说。
"你想知道?"
"请宰相指点。"
"好,那我就让你见识见识。"长孙无忌说着,让人取来一堆账簿,摊在桌上。
"你看,这是科举名单。"长孙无忌指着第一本,"今年秋闱,取士三百人。这三百人中,有两百人是我提前打过招呼的。他们考中后,自然感激我的恩情。这两百人,全部支持晋王。"
赵文谦倒吸一口凉气。原来科举也能这样操作。
"再看这个,姻亲关系图。"长孙无忌展开第二份,上面密密麻麻画着线条,连接着各个家族,"这三个月,我安排了五十桩婚事,把各家绑在一起。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自然就是一条船上的人了。这五十家,带动了一百多人支持晋王。"
"还有这个,借贷账本。"长孙无忌指着第三本,"朝中很多官员家里困难,借了钱还不上。我让钱掌柜替他们还了债,他们能不感激?这些人有七十多个,全部支持晋王。"
"这个呢,是升迁名单。"长孙无忌指着第四本,"我在陛下面前举荐了一百多个官员,他们都升了官。谁给他们的好处,他们心里清楚。这一百多人,自然也支持晋王。"
"最后这个,是商人名册。"长孙无忌拿起最后一本,"我让长安城的大商人们去拜访那些中立的官员,给他们送生意、送利益。官员们的亲戚能赚钱,他们自然就倒向我这边了。这样又拉拢了一百多人。"
赵文谦听得目瞪口呆。
他终于明白了,长孙无忌不是简单地拉拢,而是用了一整套系统的方法。
每一步都经过精心设计,每一个环节都环环相扣。
"这...这真是..."赵文谦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就是权术。"长孙无忌淡淡地说,"褚遂良那个书呆子,只会慷慨陈词,以为靠正义就能获胜。可他不知道,真正决定胜负的,不是道理,而是人心。掌握了人心,就掌握了一切。"
"宰相高明。"赵文谦由衷佩服。
"不过,"长孙无忌话锋一转,"这些手段,都不能让外人知道。尤其是褚遂良,更不能让他知道。你明白吗?"
"下官明白。"
"很好。"长孙无忌满意地点头,"你这段时间辛苦了,这是给你的赏赐。"
他让管家拿来一个钱袋子,递给赵文谦。
赵文谦打开一看,里面是一百两银子。这相当于他一年的俸禄!
"多谢宰相!"赵文谦激动得差点哭出来。
"别谢我,这是你应得的。"长孙无忌说,"以后好好干,等晋王当了太子,还有更大的赏赐。"
"下官定当尽心竭力!"
赵文谦回到家,把银子交给妻子。妻子看见这么多钱,高兴得合不拢嘴。
"当家的,咱们终于熬出头了!"妻子说,"这位宰相,真是咱们的贵人啊。"
赵文谦心里却五味杂陈。
他明白,这不是什么贵人,而是一张网。长孙无忌用恩惠把他们这些小人物牢牢绑在身上,让他们为他效力。
可是,又能怎样呢?在这个时代,小人物能攀上大人物的船,已经是天大的幸运了。
至于道义、正义这些东西,对于要养家糊口的人来说,实在太奢侈了。
贞观十七年冬月,长安城下了第一场雪。
这天,李世民正式召集百官,议立储之事。
太极殿上,文武百官分列两侧。气氛凝重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赵文谦坐在角落里,手里拿着笔墨,准备记录今天的朝议。他知道,今天将是决定性的一天。
"诸位爱卿,"李世民开口了,"立储之事,朕已经考虑很久了。今日召集诸位,就是要听听大家的意见。"
褚遂良第一个站出来。
他今天穿着朝服,腰杆挺得笔直,眼神坚定。
"陛下,臣以为应立魏王李泰为太子。"褚遂良的声音在大殿里回荡,"魏王文武双全,才华横溢,是太子的不二人选。"
"魏王虽有才华,"长孙无忌慢悠悠地站出来,"但心术不正。当年太子被废,就是因为他在背后挑拨。这样的人,如何能当储君?"
"你血口喷人!"褚遂良怒道,"魏王清清白白,你凭什么这么说?"
"我凭什么?"长孙无忌冷笑,"当年的事,朝中谁不知道?褚大人,你不会是因为收了魏王的好处,才这么死心塌地地支持他吧?"
"你!"褚遂良气得脸都红了,"长孙无忌,你身为宰相,不为国家着想,只想立一个好控制的傀儡,好让你长孙家权倾天下!你这是在害国害民!"
"够了!"李世民拍案而起,"你们两个,都给朕闭嘴!"
两人这才住口,可眼神里的火药味更浓了。
"诸位爱卿,"李世民环顾四周,"你们都说说,到底该立谁为太子?"
大殿里一片沉默。
没人敢第一个开口。
就在这时,一个年轻的官员站了出来。是柳承业。
"陛下,臣以为应立晋王为太子。"柳承业说,"晋王虽然年轻,但宽厚仁慈,孝顺友爱,正是守成之君的品德。"
"臣附议!"又一个官员站出来。
"臣也附议!"第二个。
"臣附议!"第三个。
接着,越来越多的官员站了出来。
"臣附议!"
"臣附议!"
"臣附议!"
赵文谦在角落里看着,手都在抖。他亲眼看见,那些他整理在名册上的官员,一个接一个地站出来,齐声说"臣附议"。
那声音在大殿里汇聚成一股洪流,势不可挡。
褚遂良站在那里,脸色越来越难看。他环顾四周,发现曾经支持他的人,有的低头不语,有的甚至转向了长孙无忌。
他输了。
彻彻底底地输了。
不是输在道理上,而是输在人心上,输在权术上。
到最后,站出来支持李治的官员,足足有七百多人!
整个大殿,几乎一半以上的官员都在支持李治。
"既然众卿如此,"李世民看着这一幕,沉默了片刻,缓缓说道,"那就立晋王李治为皇太子。拟旨!"
"臣遵旨。"中书令领命。
诏书很快就写好了,李世民当场盖上玉玺。
"传旨,立晋王李治为皇太子,择日举行册封大典。"
"陛下圣明!"群臣齐声高呼。
只有褚遂良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眼中满是失落和不甘。
散朝后,赵文谦看见褚遂良一个人站在大殿外的雪地里,望着灰蒙蒙的天空。
那个曾经意气风发、慷慨陈词的谏议大夫,此刻显得那么落寞。
赵文谦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过去。
"褚大人。"
褚遂良转过头,看见是他,苦笑了一下:"是你啊,小赵。你也是长孙无忌的人了吧?"
"下官..."赵文谦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不怪你。"褚遂良摇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难处。我知道你家娘子生病了,需要钱。长孙无忌帮了你,你自然要报答他。"
"褚大人..."
"我只是不明白,"褚遂良望着天空,"为什么人心这么容易被收买?难道大义、国家、社稷,都不如一点私利重要吗?"
赵文谦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他想起妻子病重的样子,想起长孙府送来的药材,想起那一百两银子...
对于他这样的小人物来说,家人能活着,日子能过下去,就已经是最大的幸福了。
至于大义、国家这些,实在太遥远了。
"褚大人,"赵文谦最后说,"下官知道您是为国为民,可是...可是咱们这些小人物,也要活啊。"
褚遂良沉默了很久,最后叹了口气:"我明白。去吧,好好过你的日子。"
赵文谦转身离开,走了几步,又回头看了一眼。
褚遂良还站在雪地里,背影显得格外孤单。
05
册封大典三天后,赵文谦被正式任命为门下省从八品的主事。
虽然还是个不大不小的官,但比之前的录事强多了。俸禄增加了,地位也提高了。
妻子的病也渐渐好转,脸色红润了许多。
"当家的,这都是宰相的恩德啊。"妻子感激地说,"咱们可得好好感谢他。"
"我知道。"赵文谦说。
这天,马三德来找他喝酒。
两人坐在小酒馆里,马三德一边喝一边感慨:"文谦,你这运气真好。半年前还是个小录事,现在都从八品了。"
"马大哥说笑了,您不也升了吗?"
"我才升了半级,哪比得上你。"马三德说,"不过也知足了,跟着宰相有肉吃。"
"对了,马大哥,你知道吗?"赵文谦压低声音,"那天朝会上,站出来支持太子的,足足有七百多人。"
"我听说了。"马三德点头,"现在朝中都传遍了,说长孙宰相手段高明,把朝中大半官员都拉到了他那边。"
"你说,宰相这么做,到底是为了太子,还是为了他自己?"赵文谦问。
马三德想了想,说:"你问我,我也说不准。不过我估计,两者都有吧。帮太子立储,是为了报答陛下的恩情,毕竟陛下是他妹夫。可同时,通过立储这件事,他也把朝中大半官员都变成了他的人。这样一来,等太子继位,他不就更有权势了吗?"
"你说得对。"赵文谦说,"那八百个官员,表面上是支持太子,实际上都欠着宰相的人情。等太子真的当了皇帝,这八百人就是宰相的政治资本。"
"聪明。"马三德竖起大拇指,"真是太聪明了。一石二鸟,一箭双雕。"
"可是褚大人说得也没错啊。"赵文谦说,"太子确实年轻,确实性格软弱。将来当了皇帝,真能治理好国家吗?"
"这个嘛..."马三德喝了口酒,"谁知道呢。也许能,也许不能。但这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宰相赢了,而我们跟着他也得到了好处。至于国家,至于江山,那是皇帝该操心的事,跟咱们这些小官有什么关系?"
赵文谦沉默了。
马三德说得对。他们只是小人物,能过好自己的日子就不错了。
那些朝堂上的大事,那些家国天下的道理,离他们太远了。
两人又喝了几杯,马三德醉醺醺地说:"文谦,你知道吗?有人说,宰相这次立储,聚集了八百个死心塌地的亲信。这八百人,以后就是他的班底。"
"八百个..."赵文谦喃喃自语。
他想起这半年来,自己亲手整理的那些名册,亲眼见证的那些操作。
科举、联姻、经济、举荐、商业...
长孙无忌用了五种手段,在短短几个月内,把八百个官员牢牢绑在了自己的战车上。
这不仅仅是立储,更是一次权力的重新洗牌。
"厉害。"赵文谦不得不佩服,"真是太厉害了。"
"可不是嘛。"马三德说,"不过我听说,褚大人很不服气,还在到处上书,说要给陛下进谏。"
"他这是..."赵文谦摇头,"不知道变通。大势已定,他再怎么挣扎也没用了。"
"对啊,识时务者为俊杰。"马三德说,"咱们这些小人物,跟对了人,就是最大的本事。"
两人喝到深夜才散。
赵文谦走在回家的路上,看着长安城的夜景,心里五味杂陈。
这半年的经历,让他看到了权力运作的真相。
所谓的朝堂争论,所谓的正义之辩,不过是表面文章。真正的较量,在看不见的地方。
谁能掌握人心,谁就能掌握权力。
而掌握人心的方法,无非是利益交换。
长孙无忌深谙此道,所以他赢了。
褚遂良只懂道义,所以他输了。
"也许,这就是现实吧。"赵文谦叹了口气。
多年后,李治继位,史称唐高宗。
长孙无忌一度权倾朝野,掌控朝政。那八百个曾经支持他的官员,有的继续跟着他飞黄腾达,有的则选择了明哲保身。
可好景不长。
高宗渐渐长大,不再是那个听话的少年。他想要掌握实权,想要摆脱长孙无忌的控制。
更要命的是,他爱上了武则天。
武则天本是太宗的才人,按规矩应该在感业寺出家为尼。可高宗偏偏把她接回宫里,封为昭仪。
长孙无忌极力反对,认为这有违礼法。
可高宗和武则天联手,最终扳倒了这位权臣。
显庆四年,长孙无忌被贬为黔州刺史,不久后被逼自缢。
消息传到长安,朝野震动。
赵文谦那时已经是正六品的县令,在一个偏远的小县任职。听到这个消息,他沉默了很久。
"当家的,宰相...宰相怎么会..."妻子不敢相信。
"权力啊,就像水里的月亮。"赵文谦说,"看得见,抓不着。你离得太近,会被淹死;离得太远,又得不到好处。"
"那当年那八百个支持宰相的人,现在怎么样了?"妻子问。
"有的跟着倒霉,被贬官流放;有的及时转向,投靠了新主子;还有的像我一样,跑到偏远地方,躲过了这一劫。"赵文谦说。
他想起当年那个冬天,太极殿上,七百多个官员齐声说"臣附议"的场景。
那时候,他们以为跟着长孙无忌就有了靠山。
可现在看来,再大的靠山也有倒的时候。
"还好咱们当初没爬得太高。"妻子说,"不然现在也跟着倒霉了。"
"是啊。"赵文谦苦笑,"所以说,小人物有小人物的活法。不要贪心,不要爬得太高,保持距离,才能活得长久。"
又过了几年,武则天当了皇后,后来更是成了女皇。
那些当年支持长孙无忌的官员,有的被她清洗,有的被她收编,有的则远离政治中心,苟且偷生。
赵文谦在小县当了十几年县令,最后告老还乡。
临终前,他把当年整理的那些名册都烧了。
"爹,这是什么?"儿子问。
"一些旧东西,没用了。"赵文谦说。
火光映照着他苍老的脸,他看着那些名册在火中化为灰烬,心里涌起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那上面记载着八百个名字,八百个曾经风光无限的官员。
可现在,那些名字都变成了历史的尘埃。
"儿啊,"赵文谦对儿子说,"爹这辈子,见过很多大人物,也经历过很多事。现在爹要告诉你几句话,你要记住。"
"您说,孩儿听着。"
"第一,这世上没有永远的权力,也没有永远的靠山。今天得势的,明天可能就失势了。所以,不要把命交到别人手上。"
"第二,做人要有底线。可以追求利益,可以攀附权贵,但不能昧着良心害人。褚大人虽然输了,但他输得有尊严。"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条。"赵文谦看着儿子,"记账这一行,最重要的是实事求是。你看,爹当年记的那些名册,都是真实的。正因为真实,爹心里才不慌。做人也一样,脚踏实地,心里才有底。"
儿子似懂非懂地点头。
赵文谦闭上眼睛,脑海里又浮现出那些往事。
长孙无忌在书房里,展开那五本账簿的场景; 太极殿上,七百多人齐声说"臣附议"的场景; 褚遂良站在雪地里,孤独背影的场景...
这一切,都已经成为过去。
那八百个死心塌地的亲信,最后大多都散了。有的死了,有的隐退了,有的改换门庭了。
只有极少数人,像他一样,在历史的夹缝中活了下来。
"权力啊..."赵文谦喃喃自语,"终究是过眼云烟。"
窗外,春风拂过,带来桃花的香气。
赵文谦知道,自己的人生就要走到尽头了。
他这一生,从一个小录事,做到了县令,见证了一场波澜壮阔的权力游戏。
他看到了权术的精妙,也看到了权力的无常。
他是那八百人中的一员,却也是最幸运的一个——他活了下来,而且活得还不错。
"足够了。"赵文谦想,"对于一个小人物来说,这已经足够了。"
他缓缓闭上眼睛,脸上带着平静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