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两天翻到张山东老照片，忽然想起十年前第一次去烟台出差的情形。那会儿从青岛坐大巴一路颠簸，半路还在潍坊吃了顿朝天锅。十年后再看山东各市的GDP排名，嘿，还真是几家欢喜几家愁——烟台硬是把第三名的位置坐得稳稳当当，潍坊闷声发大财甩开淄博一大截，德州呢？垫着脚在第十名张望着，却攥着京津冀的东风不撒手。
要说山东这盘棋，青岛济南这对“双子星”真算得上稳坐钓鱼台。青岛港的龙门吊起起落落，去年硬是扛起1.5万亿的家底。我有回傍晚在奥帆中心散步，海风里都夹着集装箱轮的气笛声。朋友在那边搞生物医药，总念叨着“实验室烧的都是真金白银”。济南呢？我上次出差住软件园附近，凌晨两三点写字楼还灯火通明。省会这位老大哥闷声突破1.2万亿，数字经济的浪潮算是被他攥住了。
烟台这第三把交椅坐得有多稳？ 去年朋友在开发区买的海景房还没交付，先被拉去参观他们的海工装备厂。巨大的半潜式平台骨架看得人脖子发酸，工人打趣说“这铁家伙漂海上，顶咱半个县的GDP”。更别说张裕酒窖里橡木桶堆成山，空气都是甜的。港口那边更热闹，集装箱堆场望不到头，朋友掰着指头算：“三百万标箱啊，咱烟台的苹果、大樱桃，就是坐着这些铁箱子漂洋过海。”两千亿的进出口额听着抽象，可码头工人沾着海水点钞票的笑脸是真的。
潍坊这“老四”当得倒是意外。过去一提它总想到风筝和萝卜，谁能料到新能源车这阵风让它翻了身？去年在寿光蔬菜大棚里，听见俩技术员嘀咕：“白天种菜，晚上得赶去歌尔厂里拧螺丝。”这话不假！坊子那边的新能源车厂流水线昼夜不停，听说整车产值早破了千亿。更绝的是潍坊北边那片盐碱地，如今叫滨海开发区，化工厂的管道盘得像巨型乐高。三千亿工业产值什么概念？朋友比喻：“相当于每天往地里撒两亿多现金。”
淄博可就透着点拧巴了。去年专程为了烧烤跑了一趟，烟火气是真旺，可跟开化工厂的老同学喝酒，他直叹气：“环保设备一开，每天烧掉辆帕萨特。”新材料实验室里光鲜亮丽的石墨烯，转头就撞上传统产业的转型阵痛。 我站在孝妇河边，能闻到若有若无的化学品味儿。听说他们正把石化往高端精细化工转，可生产线升级的钱袋子，怕是要把裤腰带勒得更紧些。
德州扒鸡香飘万里，GDP却卡在第十把交椅？ 这事我琢磨过。有回去齐河见客户，高铁站附近大片工地尘土飞扬。“看见没？北京天津不要的厂子，全往这儿塞呢！”司机师傅语气里半是得意半是无奈。经济技术开发区牌子挂得铮亮，五百亿投资砸下去，新能源汽车零件、精密机床的厂房拔地而起。朋友圈里德州中介天天刷屏：“承接京津产业转移示范区，最后十套厂房！” 能不能接住这泼天富贵，还得看他们自己的造化。
山东的筋骨还靠路网撑着。胶东机场我常飞，值机柜台永远排长龙。济南青岛之间高铁通勤的上班族，怕是比某些地级市人口都多。有回从潍坊去烟台，朋友笑我傻：“等明年高铁通了，你这三小时车程能省一半！” 沿海港口群更像个巨型传送带，青岛港的巨轮、日照港的铁矿砂、烟台港的集装箱，昼夜不息地吞吐着山东经济的血液。
说到产业拼图，每个城市都在找自己的活法。青岛的智能码头，集装箱自己会“认路”；济南码农们敲出的代码，说不定正管着你手机里的健康码；烟台的“蓝鲸1号”钻井平台能在惊涛骇浪里稳如泰山；潍坊的蔬菜大棚用上物联网，西红柿该喝多少水都由芯片说了算。就连看似低调的德州，车间的机器人手臂也在精准地打磨着送往京津的齿轮。
眼下济南都市圈和胶东经济圈较着劲发展。济南拉着泰安、聊昌他们搞“省会朋友圈”，青岛则带着烟台、潍坊玩“沿海兄弟连”。最活络的当属德州，恨不得把“京津冀后花园”的招牌挂满高铁车厢。这种你中有我的格局，倒让我想起山东大煎饼——面糊摊开时各自为阵，卷起来才见真章。
未来？朋友在青岛海洋所搞研究的，总念叨着要“把实验室建到太平洋中心”。济南的科创走廊设计图摊开有十米长，蓝图上的光谷大厦还在打地基。潍坊的无人农场试验田里，收割机自己会拐弯。至于德州，餐馆老板都学会了新词：“疏解非首都功能”…
山东十六城的故事，从来不是整齐划一的方阵。 烟台守着碧海蓝天赚世界的钱，潍坊在盐碱地上种出工业森林，淄博的炉火明明灭灭映照转型阵痛，德州扒鸡的香味混着焊接车间的铁屑飞向北方。正是这些参差不齐的脚印，踩出了山东经济稳稳向上的坡道。哪天你开车跑遍齐鲁大地，看海港巨轮鸣笛、看麦浪里竖起风机叶片、看老工业区锈迹斑斑的烟囱旁冒出生物医药的玻璃幕墙——或许就懂了，什么叫“闷声干大事”的山东节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