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8年9月,粟裕刚打下济南,部队累得不行。
他给中央发了电报,提了个构想,打个“小淮海”。
这本来是想休整前的“最后一仗”。
可这份电报,转眼就到了中原局刘伯承那里。
一个谁也想不到的“连锁反应”,开始了。
01 这事儿吧,得从1948年9月24号说起。粟裕指挥的华东野战军(华野)刚啃下济南这块硬骨头,全军上下都累得够呛。按理说,打了这么大一场仗,怎么也得歇歇,补充一下。
但粟裕的眼光,已经盯上了下一个目标。他看地图,发现国民党军的黄百韬兵团,正好处在一个非常尴尬的位置上,孤零零地杵在新安镇。
粟裕一盘算,这简直是送上门的机会啊。他立马给军委发了电报,这就是最早的“淮海战役”构想。
这个构想,说白了,就是个“小淮海”。目标不大,就一个:趁着秋凉,天气还好,再加把劲,把黄百韬这个兵团给吃掉。顺带着,把两淮、宝应、高邮这些地方收了。
这份电报,是同时发给“军委并华东局、中原局”的。中原局的反应快得惊人。
仗打得太顺,有时候比打败了还愁人,这不,粟裕的“小算盘”,马上就引出了一个“大计划”。 9月25号,就隔了一天,刘伯承以中原局的名义回电,就一句话:我们同意乘胜进行淮海战役。
同一天,毛主席代军委起草的电报也到了,同样是9月25号。电报里说得明明白白:“我们认为举行淮海战役,甚为必要”。
毛主席的眼光看得更远。他立刻就意识到,这场仗,规模小不了。它会远远超过济南战役,甚至比几个月前的豫东战役还要大得多。
光靠一个华野,哪怕拼尽全力,恐怕也难。
于是,一个更大的局铺开了:华东、中原两大野战军,联手作战。
毛主席当即就给中原野战军(中野)安排了任务。但这个任务吧,听起来有点“配角”的意思:你们中野,主要任务就是在西边,在平汉路那一带,想办法把华中“剿总”白崇禧的部队给按住,尤其是那些机动兵团,别让他们有功夫跑到东边来支援黄百韬。
这个部署,一下就把整个中原的棋盘给下活了。可问题是,接到这个任务的中野司令员刘伯承,他本人和他的主力,压根就不在东边的主战场附近。
02 刘伯承当时在哪呢?他在豫西,就是河南的西部。他接到这个“牵制”任务,立马就开始了他的“表演”。
10月13号,刘伯承下令,让中野2纵队,还有桐柏、江汉军区的部队,对着平汉路的武汉、信阳段,摆出一副要大举进攻的架势。
这一下,可捅了马蜂窝了。武汉的白崇禧,号称“小诸葛”,是国民党军里头顶尖的指挥官。他一看,中野这架势,是要掏他的老窝啊。
白崇禧赶紧调兵遣将,把他手里的桂系主力调回来,死守武汉。他就这么被刘伯承给死死地按在了西线。
但这还不算完。刘伯承的“演技”,那简直是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
他让2纵、6纵这些部队,又是到处插旗子,又是多挖灶台,白天大张旗鼓地行军,晚上还故意搞出点动静,硬是伪装出中野“全部主力”都在豫西的假象。
白崇禧这只“小狐狸”,这回算是碰上“老猎人”了。他一看这架势,心里一合计,觉得刘伯承犯了个兵家大忌:分兵了。
白崇禧觉得,这是个围歼中野主力的天赐良机。他立马下令,让自己手下最能打的两个兵团–张淦兵团和黄维兵团,给我“穷追到底”。
于是,几十万国民党军的精锐,就这么被刘伯承“遛”上了。
张淦追着中野2纵,一头扎进了南边的大洪山深处;黄维追着中野6纵,一头扎进了西边的伏牛山深处。
白崇禧存着精锐防主力,刘伯承用计调精锐,存的兵再多,也怕被带到沟里去。 这两支精锐部队,都是美械装备,在崇山峻岭里跋涉,苦不堪言,离即将爆发决战的淮海主战场,是越来越远。
03 就在刘伯承在西边“演大戏”,把白崇禧耍得团团转的时候,东边的局势,又出了新变化。
徐州“剿总”的副司令杜聿明,在10月1号也搞了个计划,准备集结邱清泉、李弥、黄百韬、孙元良这四大兵团,从徐州西边出发,去掏华野的后路。
这里面,又提到了这个孙元良。
几个月前打豫东战役,粟裕在开封动手,就是郑州的孙元良跑去东援。当时刘伯承就动过心思,要不要趁他老家空了,把郑州给端了。
这回,一模一样的机会又来了。
孙元良的第16兵团,接到了杜聿明的命令,要往东边调动。
郑州,又空了。
毛主席抓机会的能力,那是一流的。他立刻给中野下了新命令:攻击郑徐线,把孙元良给我拖住。一旦得手,就立刻向东,威逼开封。
这么一搞,刘汝明、孙元良的部队就得回头西顾,东边黄百韬的压力,自然就小了。
中野主力,在陈毅、邓小平的指挥下,直扑郑州。
10月21号夜里,中野主力对郑州发起了攻击。可笑的是,来接防孙元良的,是两个师,总共才1万多人。这帮人,压根就没见过中野主力的阵势。
中野的炮火一响,这帮守军就慌了。
10月22号凌晨,天刚蒙蒙亮,这1万多人就弃城逃跑。可他们能跑到哪去呢?早就在郑州北边张开口袋等着他们的中野9纵,一顿猛打,把他们包了饺子。
中原重镇,平汉、陇海两大铁路的枢纽,郑州,就这么宣告解放。
毛主席10月23号来电,夸奖“占领郑州甚慰”。并且紧接着下了新指示:休息两天,马上东进,拿下开封。
可谁能想到,中野的战士们还没歇过劲儿来呢,10月24号,开封的国民党军第4绥靖区部队,一看郑州丢了,自己成了孤军,干脆也别打了,直接开溜,一口气跑到了蚌埠。
中野主力几乎没费什么劲,又一次解放了开封。
孙元良一走,郑州就空了,这帮守军,谁都不想打,但谁都得跑。 这两座大城市,拿得太轻松了,简直就像是大战开始前的“赠品”。
04 郑州、开封一丢,中野主力就等于一脚插进了中原的腹地。
11月2号,前线的情报又来了:孙元良的兵团,开到了宿县。
这个小小的调动,立刻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
在河南宝丰县,一个叫“皂角树村”的中原军区驻地,刘伯承召集了邓子恢、李达等人,围着地图开会。
所有人的目光,都盯在了“宿县”这个点上。
刘伯承盯着地图,突然有了一个“奇想”。
他分析,孙元良为什么去宿县?那地方有什么?津浦铁路!
徐州,集结了杜聿明集团几十万大军。这几十万张嘴,每天要吃多少粮食?要消耗多少弹药?这些补给,全靠着津浦路这一条铁路,从南边的南京、蚌埠运过来。
宿县,就是这条大动脉的“咽喉”。
孙元良去宿县,说明敌人也怕啊,怕这条命根子被切断。
就在十多天前,10月21号,毛主席也提出过“直出徐蚌线”的构想。但当时的目的,还只是“钳制”,就是派部队去那边闹一闹,威胁一下,让孙元良、刘汝明不敢乱动,能牵制住邱清泉、李弥的一部分兵力就行。
但刘伯承在皂角树村的这个“奇想”,可就狠多了。
不是“钳制”,是“斩断”!
他建议,中野主力,别管别的了,集中力量,飞奔过去,不惜一切代价,抢占宿县。
只要把宿县这个钉子钉死,津浦路一断,那徐州的邱清泉就得被迫回头南顾,没法去救东边的黄百韬。
更要命的是,斩断了徐州和蚌埠的联系,就等于斩断了徐州几十万大军和南京大本营的联系。
那杜聿明这几十万人,不就成了“瓮中之鳖”吗?这就是“关门打狗”啊!
就在刘伯承琢磨着怎么“关门”的时候,蒋介石那边,正在给他“神助攻”。
东北战场已经输光了,蒋介石急了,他想在华东、华中拼一把。他下令,把白崇禧手下最精锐的黄维第12兵团,调到东边来,增援徐州。
白崇禧这个“小诸葛”,心里一百个不愿意。他10月30号飞到南京开会,当着蒋介石的面,满口答应,还主动说,干脆把张淦兵团也一起调过去。
蒋介石高兴坏了。
结果,就高兴了一个晚上。
第二天,10月31号,白崇禧就反悔了。他一会说武汉空虚,张淦不能走;一会又让黄维回师确山,去打南阳。
蒋介石要黄维东调,白崇禧要保命,都想活着,但路走反了。 蒋介石气得七窍生烟,干脆绕过了白崇禧,直接给黄维打电话,用“校长”的身份,严令他必须东进。
黄维是黄埔一期,是蒋介石的铁杆,他二话不说,立刻掉头,带着10多万精锐,全速向着徐州方向开进。
05 黄维兵团一动,整个战场的平衡,瞬间就被打破了。
刘伯承敏锐地感觉到:必须抢!必须在黄维这个重兵集团赶到之前,拿下宿县!
只要宿县拿下了,那全速东进的黄维兵团,就会一头扎进一个没有后方的死地。
时间,就是一切。
毛主席在西柏坡,也看到了这个“奇想”的巨大价值和巨大风险。11月5号,他致电陈毅、邓小平,同意了刘伯承的方案,但也特别叮嘱,要“视情况而定”,好打就打,不好打,就先打来增援的敌人。
但刘伯承已经等不及了。
他当机立断,命令还在豫西“演戏”的6纵队,别装了,给我猛追黄维,死死拖住他。2纵队也协同,坚决把黄维兵团给拖在上蔡、汝南那一带。
他自己呢?
他带着随行的参谋、警卫人员,揣着两部电台,分乘一辆美式小吉普和一辆美式大卡车, 扔下西线的大部队,朝着河南柘城的中野前方指挥部,飞速赶去。
刘伯承坐着吉普车狂奔,这哪是去指挥啊,这是去“关门”啊。
11月10号,刘伯承顺利和陈毅、邓小平会合。他顾不上休息,立刻亲自对攻占宿县进行了战斗部署。
这个“点睛之笔”的重任,交给了陈锡联的3纵和秦基伟的9纵。
11月12号,战斗打响。宿县的守军是国民党1.2万多人,他们拼死抵抗。
11月15号17时,中野的总攻开始了。
炮火撕开了宿县的城防,战士们冲了进去。激战到当晚24时,战斗结束。
宿县,拿下了。
徐州国民党军的中枢生命线,那条唯一的陆路补给线,被拦腰斩断。
这一招,直接决定了整个淮海战役的走向。徐州的补给堆成山,宿县一丢,粮还在,路没了,这叫有粮没命吃。 杜聿明在徐州的几十万人,彻底成了一座孤岛。
而那个正在玩命东赶的黄维兵团,也彻底傻眼了。他们一头扎进了中野的包围圈,后路已断,最终在双堆集被全歼。
1950年,苏联派尤金来编《毛泽东选集》,斯大林私下里让他搞清楚一件事:淮海战役,60万人是怎么打败80万人的?
尤金跑去南京,见到了刘伯承和陈毅。
陈毅在座谈会上,把这事给掰开了。他解说道,原来设想的规模很小,就是华野吃掉黄百韬。但是,因为中原野战军加了进来, 先攻克了郑州、开封,“尤其是攻克了津浦路上的宿县”,完成了对徐州蒋军的战略包围,这才有了“关门打狗”,才有了“大淮海”。
这个“点睛之笔”,就是刘伯承的那个“奇想”。
毛主席本人也坦承,在战役发起前,估计可能消灭敌人18个师。
“但对隔断徐蚌线,使徐敌完全孤立这一点,那时我们尚不敢作这个估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