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一家成立仅3年的人形机器人公司估值飙到2700亿,当特斯拉擎天柱还在实验室调试,当中国工厂默默给这家美国公司供应关节轴承,我们突然发现:全球机器人竞赛的赛道上,藏着比估值泡沫更值得警惕的真相——中国制造业正在用螺丝钉撬动未来。
一、3年15倍估值神话:资本疯抢的不是机器人,是AGI船票
Figure的故事像极了硅谷版的“速度与激情”。2022年成立时,创始人Brett Adcock拿着商业计划书跑遍硅谷,被投资人骂“异想天开”;2025年C轮融资后,这家公司估值390亿美元(约2700亿人民币),比2024年B轮时的26亿翻了15倍。更疯狂的是,投资人名单里挤满了科技巨头:微软、英伟达、亚马逊、英特尔……连贝索斯都亲自下场。
资本为什么疯了?答案藏在Brett Adcock的一句话里:“人形机器人是AGI的终极形态。”在AI大模型席卷全球后,科技圈突然意识到:ChatGPT只是“会说话的AI”,而能跑能跳、能自主学习的人形机器人,才是通用人工智能(AGI)的“肉身”。谁先造出真正的通用人形机器人,谁就拿到了通往未来的船票。
Figure的“杀手锏”似乎很亮眼:2023年推出的Figure 01能自主煮咖啡,2024年发布的AI模型Helix能让两台机器人“共脑合作”,演示视频里机器人搬箱子、拧螺丝行云流水。但仔细看会发现,这些“黑科技”更像精心剪辑的广告——宝马工厂号称合作,实际只有1台机器人在非生产时段试用;所谓“碾压擎天柱”,至今没有公开场合的实操演示。
真正让资本安心的,或许不是技术,而是Brett Adcock的“马斯克式叙事”。这位39岁的连续创业者,卖过招聘网站,造过电动飞机,如今赌上全部身家押注人形机器人。他把公司比作“30年的长征”,把自己包装成“改变世界的疯子”,这套玩法和马斯克当年推销电动车、火箭如出一辙。在AGI信仰爆棚的硅谷,故事比利润更值钱。
二、2700亿估值的背后:中国工厂在“卖零件”,还是在“造未来”?
很少有人注意到,Figure的千亿估值里,藏着中国制造业的影子。汇丰研报扒出供应链:长盈精密做关节轴承,绿的谐波供减速器,旭升集团造镁合金外壳,兆威机电提供无刷电机……这些名字对普通人很陌生,但在机器人领域,它们是“隐形冠军”。
这不是偶然。中国制造业早已不是“低端代工”的代名词:全球70%的工业机器人减速器来自绿的谐波,长盈精密的传感器精度能做到0.01毫米,兆威机电的微型电机占据全球手机摄像头70%的市场份额。当Figure在硅谷讲AGI故事时,中国工厂正在用螺丝钉、齿轮和轴承,搭建人形机器人的“肌肉骨骼”。
更耐人寻味的是成本优势。特斯拉擎天柱成本约2万美元,国产机器人已能做到10万人民币以内。宇树科技的Walker X售价14.9万,还拿下了沙特未来城的订单;优必选的Walker S进入富士康工厂,每台成本比国外同类产品低40%。这些差距的背后,是中国供应链从“零件组装”到“技术整合”的跃迁——绿的谐波的谐波减速器比日本哈默纳科便宜30%,性能却不差;长盈精密的一体化关节,能把机器人手臂的零件数量从50个减到12个。
但我们必须清醒:中国工厂赚的是“辛苦钱”。Figure卖机器人整机,估值2700亿;长盈精密卖关节轴承,市值300亿;绿的谐波卖减速器,市值200亿。这就是“微笑曲线”的残酷现实:上游核心技术和下游品牌溢价拿走90%利润,中游制造只能分10%。
三、宇树们被低估了?中国机器人的“隐忍”与“突围”
当Figure估值冲到2700亿,国内投资人开始反思:“宇树们是不是被低估了?”宇树科技成立10年,估值才百亿级;优必选上市后市值一度跌破发行价。差距在哪?
不是技术不行。宇树的Walker X能后空翻、跳街舞,优必选的机器人能在春晚舞台上编队舞蹈,这些都是Figure的Figure 01还做不到的。真正的差距,可能在“叙事能力”和“资本环境”。
硅谷擅长给科技公司“画大饼”。Brett Adcock说Figure要“服务家庭和商业”,估值就翻15倍;马斯克说擎天柱未来会比汽车业务更赚钱,特斯拉股价就涨。中国创业者更实在:宇树创始人王兴兴说“先解决工厂用工荒”,优必选谈“教育机器人落地场景”。前者是星辰大海,后者是柴米油盐,资本当然更爱前者。
但“实在”也有实在的好处。当Figure还在演示视频里煮咖啡时,中国机器人已经在工厂、医院、商场“打工”了:优必选的机器人在沃尔玛搬货,科沃斯的扫地机器人年销千万台,大疆的农业无人机在新疆棉田洒农药。这些“接地气”的场景,正在积累宝贵的实战数据——而数据,恰恰是训练AI模型的“燃料”。
Figure的Helix模型号称能让机器人“共脑合作”,但它缺数据。所以C轮融资后,Figure第一件事就是和投资方合作“开发预训练数据集”。反观中国:科沃斯扫地机器人积累了10亿平方米的家庭地图数据,优必选在全球140多个国家部署了超40万台教育机器人,这些数据是训练家用、商用机器人的“金矿”。
更关键的是政策支持。中国把人形机器人纳入“新质生产力”重点领域,深圳给机器人企业最高2000万补贴,长三角建了20个人形机器人产业创新中心。当硅谷资本还在赌“下一个马斯克”时,中国正在用“产业链协同”打硬仗——减速器、电机、传感器企业抱团,整机厂商和AI公司合作,连高校都在开放机器人实验室。
四、终极竞赛:不是谁先估值千亿,而是谁先让机器人“走进生活”
人形机器人的终极战场,不是融资估值表,而是真实世界的应用场景。Figure说要“进入家庭”,但2700亿估值的背后,是它还没卖出去一台商用机器人。宝马工厂的“试用”被质疑是作秀,家庭服务更是连影子都没有。
中国机器人的“笨办法”可能更靠谱。先解决“有用”,再谈“通用”。科沃斯从扫地机器人切入,年营收破百亿;大疆从无人机做起,垄断全球消费级市场。现在,它们都在往人形机器人延伸——科沃斯的家用机器人已经能识别家具、避开障碍,大疆的电机技术能用在机器人关节上。
未来3-5年,人形机器人会迎来“性价比临界点”。当成本降到5万元以下,工厂会用它替代流水线工人;降到3万元,家庭会买它照顾老人孩子。谁能先到这个临界点?中国供应链有机会。绿的谐波的减速器量产成本还能降30%,长盈精密的一体化关节正在迭代到第五代,加上比亚迪的电池、华为的芯片,中国有机会把人形机器人的“万元时代”提前3-5年。
Brett Adcock说“最终只有少数几个团队成功”,他没说的是:成功的团队里,一定有中国面孔。不是因为我们擅长讲故事,而是因为我们能把故事里的机器人,从视频变成现实;把2700亿估值里的“泡沫”,挤成实实在在的生产力。
结语:
当Figure的估值在硅谷的聚光灯下飙到2700亿,中国工厂的螺丝钉正在默默打磨。这不是一场“谁估值高谁赢”的比赛,而是一场“谁能让机器人真正走进生活”的马拉松。中国制造业用了20年从“造零件”到“造整机”,下一个20年,我们要从“造产品”到“造标准”。
或许未来某天,当你家里的人形机器人端来一杯咖啡时,它的关节轴承来自长盈精密,减速器是绿的谐波,AI大脑用的是中国公司的模型。到那时,我们不用再羡慕2700亿的估值——因为我们已经定义了“人形机器人”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