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身体沉沉地倒在铁架床上,他的眼睛里已经没有了光彩,像是两颗失去光泽的玻璃球。玛莎·列夫斯卡娅站在床边,手中的针筒里还残留着少许无色液体,她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个曾经伤害过她的克格勃军官,现在他再也不能对任何人构成威胁了。
"任务完成了,"她对着隐藏在衣领里的微型收音机低声说道,"但代价是我自己。"
玛莎低头看了看自己曾经被折磨、被改造的身体,那些无法诉说的屈辱与痛苦如潮水般涌来。
她从不知道,当年在莫斯科情报学院的那个雨夜,自己做出的选择会将她推入怎样的深渊。
01
玛莎·列夫斯卡娅原本只是基辅大学的一名普通历史系学生。
她有着一头柔顺的棕色长发,碧绿的眼睛像是春天森林里的湖水,清澈见底。
她喜欢坐在大学图书馆的角落,手捧一本陀思妥耶夫斯基的小说,任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书页上,在她的指尖留下温暖的触感。
那是1962年的春天,世界仍处于冷战的阴影之下,但二十岁的玛莎对政治并不关心。
她只知道,自己刚刚收到了莫斯科大学历史研究所的录取通知书。
"恭喜你,玛莎!"她的室友卡佳抱住她欢呼,卡佳身上的柠檬香水味混合着春日的气息,让人心情愉悦。
"我们一定要好好庆祝一下!"卡佳拉着她的手说道。
那天晚上,她们去了基辅最热闹的一家咖啡馆。
咖啡馆里播放着最新的爵士乐,尽管这在苏联是被官方不太认可的"资产阶级音乐",但在这个角落里,年轻人们可以暂时忘记外面的世界。
玛莎的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随着音乐节奏摇晃着,咖啡的香气在空气中弥漫。
就在这时,一个陌生男人走到她们的桌前。
"我能请你喝一杯吗?"男人彬彬有礼地问道,他穿着一件剪裁考究的深灰色西装,领带打得一丝不苟。
"抱歉,我们正在庆祝。"玛莎礼貌地拒绝。
"那么请允许我为你们的庆祝添一份喜悦。"男人微笑着,从口袋里拿出一张名片,"我是莫斯科大学东欧历史研究所的阿列克谢·伊万诺夫教授,听说你被录取了?"
玛莎惊讶地接过名片,纸张表面有一种特别的质感,略微粗糙但又不失高贵。
"您怎么知道?"她问道。
"学术圈子很小,特别是对于有潜力的学生,我们都很关注。"阿列克谢教授的目光中带着欣赏,"事实上,我有一个更好的机会想要推荐给你。"
那天晚上的谈话彻底改变了玛莎的命运。
阿列克谢教授告诉她,有一个特殊的项目,专门为那些具有语言天赋和出色分析能力的学生准备的,比普通的大学课程更具挑战性,也更有前途。
"我们需要了解西方,了解我们的敌人。"阿列克谢教授的声音放低了,他的眼睛里闪烁着某种神秘的光芒,"而你,玛莎,有这个潜力。"
那天晚上回到宿舍,玛莎的床头柜上多了一份《莫斯科国际关系学院》的录取通知书,这所学院是克格勃的人才培养基地,尽管对外宣称是培养外交官的学校。
玛莎坐在床边,手指抚摸着那份通知书上凹凸的印章纹路,心中忐忑不安。
她从未想过自己会与国家安全机构扯上关系,但阿列克谢教授描绘的前景太过诱人——能够出国,见识西方世界,做一些真正重要的工作。
窗外,基辅的夜色温柔地笼罩着这座城市,玛莎的宿舍里只有一盏昏黄的台灯亮着。
台灯的光线照在她的脸上,投下一道长长的阴影。
她轻轻叹了口气,拿起钢笔,在接受通知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02
莫斯科国际关系学院的生活比玛莎想象的要严酷得多。
每天清晨五点,宿舍的铃声准时响起,学员们必须在五分钟内完成洗漱,穿好制服,站在走廊上接受检查。
冬天的莫斯科寒冷刺骨,玛莎的手指在刺骨的冷水中洗脸时常常会失去知觉,但她从不抱怨。
"列夫斯卡娅!你的床角不够整齐!"教官严厉的声音在寂静的清晨走廊上回响。
玛莎低头看着自己的军靴,不敢抬头。
"是的,长官,我会改正。"她的声音坚定但平静。
这所学校教授的不仅是外语和国际关系,还有格斗技巧、射击、密码学、情报分析以及最重要的——心理操控技术。
玛莎在这方面表现出了惊人的天赋。
"列夫斯卡娅,再来一次。"心理战术课的格里戈里教授看着玛莎,他的眼神冰冷如同西伯利亚的冬天。
教室里的温度适中,但玛莎却感到一阵寒意从脊背窜上来。
她深吸一口气,再次走向坐在椅子上的"目标"——一位被蒙着眼睛的男学员。
"你好,安德烈。"她的声音突然变得柔和而亲切,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魅惑,"今天感觉如何?"
仅仅几分钟的对话后,这位蒙着眼睛的学员就开始不由自主地透露出教官事先告诉他保密的信息。
"出色!"格里戈里教授难得地露出一丝笑容,"列夫斯卡娅,你掌握了声音的力量。"
就这样,玛莎在学院的三年里,从一个单纯的历史系学生,逐渐被塑造成一名技艺娴熟的情报人员。
她学会了如何在社交场合自然地融入任何环境,如何运用自己的魅力获取信息,如何在压力下保持冷静。
但她从未想过,自己学到的这些技能,最终会被用来对付自己。
2022年的一个冬日,学院的训练场上,雪花无声地飘落。
玛莎穿着厚重的训练服,手中握着一把马卡洛夫手枪,瞄准远处的靶子。
她的呼吸在寒冷的空气中凝结成白雾,手指轻轻扣动扳机,子弹精准地击中靶心。
"列夫斯卡娅,请到我办公室来。"射击教官在她耳边低声说道。
玛莎收起手枪,跟随教官穿过积雪的操场,来到一栋灰色的办公楼前。
办公楼的走廊里弥漫着浓烈的烟草味和陈旧的木质家具散发出的气息,墙上挂着列宁和现任总书记的肖像。
她的靴子踩在光可鉴人的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推开办公室的门,她看到了阿列克谢教授,还有另一位她从未见过的中年男子。
那个男人有着刀削般的轮廓,眼睛深陷在眼眶中,像是能看透人的灵魂。
"玛莎,这位是米哈伊尔·科兹洛夫上校,克格勃第一总局的负责人。"阿列克谢教授介绍道。
"列夫斯卡娅同志,请坐。"科兹洛夫上校指了指面前的椅子。
办公室里的暖气开得很足,但玛莎却感到一阵寒意。
科兹洛夫上校的桌上放着一份文件,文件封面上印着"绝密"的红色字样。
"你的表现非常出色,"科兹洛夫上校开门见山,"我们决定让你参与一个特殊的项目——'驯燕计划'。"
阿列克谢教授递给她一杯茶,茶杯上印着国徽图案,茶水散发着一种特殊的香气,混合着柑橘和茉莉的味道。
"这是一个针对西方情报机构的特殊渗透计划,"科兹洛夫上校继续说道,"我们需要你扮演一个被俘虏的克格勃特工,让美国人以为他们成功地'策反'了你。"
玛莎的手指紧紧握住茶杯,感受着陶瓷传来的热度。
"但是,长官,如果他们真的俘虏了我——"她小心翼翼地提问。
"那就是计划的一部分,"科兹洛夫上校的嘴角露出一丝冷笑,"你将经历真实的审讯和策反过程,这样你的反应才会真实。"
窗外,莫斯科的天空阴沉沉的,雪花仍在无声地飘落。
玛莎感到一阵眩晕,她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她将被故意送入虎口,承受无法想象的痛苦,只为了成为一名潜伏在敌人内部的双面间谍。
03
"操作细节已经安排好了。"科兹洛夫上校冷静地说,他从抽屉里取出一份更厚的文件夹,上面盖着"特别行动部"的印章。
玛莎坐在椅子上,感觉自己的心跳声大得仿佛整个房间都能听见。
科兹洛夫打开文件夹,里面是一系列照片和文件。
"这是你的新身份——安娜·科瓦列娃,基辅大学英语系讲师,同时是克格勃的外围情报员。"他将一张身份证和护照推到玛莎面前。
照片上的确是她,但名字和其他信息都已经改变。
护照的纸张有一种特殊的触感,微微发粗,边缘处略带磨损,看起来已经使用了一段时间。
"你将被派往维也纳,表面上是参加一个语言学会议,实际上是接触一名美国外交官,获取关于他们在东欧部署的导弹系统的信息。"科兹洛夫继续说道,手指敲击着桌面,节奏缓慢而有力。
"但实际上,我们已经在美国的情报系统中埋下了线索,他们会认为你是一个潜在的策反目标。"
窗外,一只乌鸦落在了窗台上,黑色的眼睛似乎正盯着房间里的每一个人。
"你将被美国中央情报局逮捕,"阿列克谢教授接着说,他的声音比平时更加温和,似乎在试图安抚玛莎,"然后经历他们的审讯程序。"
玛莎的手指在膝盖上微微颤抖,但她强迫自己保持冷静。
"我...我需要承受什么?"她的声音很轻,但坚定。
科兹洛夫和阿列克谢交换了一个眼神,房间里的空气似乎凝固了。
"他们会使用各种手段,"科兹洛夫最终说道,"从心理压力到药物审讯,可能还有...身体上的方法。"
阿列克谢教授从公文包里取出一个小盒子,打开后,玛莎看到里面是一个微型胶囊。
"这是我们的最新技术,一种特殊的耐药性胶囊,可以帮助你抵抗大部分真相血清的效果。"阿列克谢教授解释道,"你需要在出发前吞下它,它会在你的体内缓慢释放药物,持续约三个月。"
胶囊在灯光下闪烁着微弱的光芒,看起来像一颗普通的维生素丸,但玛莎知道它的作用远不止如此。
"然后呢?"玛莎问道,她感到喉咙发干。
"然后,"科兹洛夫上校的声音变得更加低沉,"你会在适当的时机'屈服',告诉他们一些我们精心准备的'机密信息',让他们相信你已经被成功策反。"
办公室里的老式时钟发出轻微的滴答声,玛莎能闻到科兹洛夫上校身上的古龙水味,混合着烟草的气息。
"一旦他们相信你,你将被安置在美国,成为他们的'资产',而实际上,你将为我们提供关于美国情报机构的内部信息。"科兹洛夫的眼睛直视着玛莎,"这是一项极其危险但也极其重要的任务,列夫斯卡娅同志。"
玛莎感到一种奇怪的平静笼罩了她,就像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
"我什么时候出发?"她问道,声音出奇地稳定。
"一周后,"阿列克谢教授回答,"在此之前,你需要完成最后的培训和准备工作。"
科兹洛夫上校站起身,走到窗前,背对着玛莎。
"列夫斯卡娅同志,"他突然说道,声音中有一种罕见的柔和,"你将为祖国作出巨大的牺牲,这一点我们都非常清楚。但请记住,无论发生什么,你都不是孤独的。我们会想办法保持联系,在适当的时候把你带回来。"
玛莎点点头,尽管她知道,一旦踏上这条路,她的生活将永远改变。
离开办公室时,莫斯科的雪下得更大了,覆盖了整个操场,将一切都变成了纯白色。
玛莎站在台阶上,深深地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气,让它充满肺部,仿佛这是她在祖国呼吸的最后一刻。
04
维也纳的春天比莫斯科温暖许多,樱花树已经开始绽放。
玛莎——现在的安娜·科瓦列娃——站在美泉宫前的广场上,阳光温柔地照在她的脸上。
她穿着一件浅蓝色的连衣裙,手里拿着会议手册,看起来就像任何一位来参加学术会议的年轻学者。
但她的背包里有一个装有微缩胶片的口红,里面是所谓的"苏联在东欧的导弹部署计划"——实际上是克格勃精心制作的假情报。
这是她到维也纳的第三天,按照计划,她将在今天下午的茶歇时间接触目标——美国驻奥地利大使馆的文化专员理查德·摩尔,一个中央情报局的情报官员。
会议在维也纳大学的主楼举行,古老的建筑充满了历史的气息。
阳光透过高大的窗户洒进来,在大理石地板上形成光斑。
玛莎坐在角落里,手指轻轻敲打着笔记本,装作在认真记录演讲内容,实际上她的目光不时扫过房间,寻找那个她已经在照片上见过无数次的男人。
演讲结束后,与会者纷纷起身前往隔壁的休息室享用茶点。
玛莎小心地将笔记本放入包中,起身跟随人流。
休息室里摆放着各种精致的点心和饮料,人们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交谈,空气中弥漫着咖啡的香气和轻松的笑声。
玛莎拿了一杯茶,站在窗边,假装欣赏外面的风景,实际上她的目光一直在搜寻着目标。
就在这时,一个身影靠近了她。
"科瓦列娃女士?我是理查德·摩尔,美国驻奥地利大使馆的文化专员。"一个温和的男性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玛莎转身,看到一个大约四十岁的男子,穿着深灰色西装,带着友善的微笑。
他的手里拿着一杯咖啡,袖口露出一块闪着光的百达翡丽手表。
"摩尔先生,很高兴认识你。"玛莎微笑着回应,声音中带着恰到好处的紧张。
"我读过你关于斯拉夫语言在现代语境中的论文,非常有见地。"摩尔说道,眼睛直视着玛莎,似乎在评估她的反应。
玛莎知道,这只是一个开场白,一个接近她的借口。
"谢谢,"她说,"那篇论文花了我很多时间。"
接下来的谈话表面上是关于语言学的,但两人都知道这只是表象。
摩尔巧妙地将话题转向了政治和苏联的现状,而玛莎则按照计划,表现出了一定程度的不满和迷茫。
"你知道,"她低声说,手指紧张地摩挲着茶杯边缘,"有时候我会怀疑我们所做的一切...是否真的是为了人民的利益。"
摩尔的眼睛闪烁了一下,他轻轻地点了点头,似乎在鼓励她继续说下去。
"也许我们可以找个更安静的地方继续这个话题?"他提议道,声音几乎低不可闻。
玛莎犹豫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
他们约定当晚在多瑙河畔的一家小咖啡馆见面。
玛莎回到酒店,坐在床边,感到一阵眩晕。
计划正在按部就班地进行,但她却感到一种无法言喻的恐惧在心底蔓延。
她知道,接下来等待她的将是什么。
她打开行李箱的暗格,取出一个小药瓶,里面是阿列克谢教授给她的特殊胶囊。
她已经按照指示服用了一周,以确保药物在体内达到有效浓度。
窗外,维也纳的夜色渐渐深沉,街灯一盏盏亮起,像是黑暗中的星星。
玛莎坐在窗前,看着城市的灯光,思绪万千。
晚上八点,她按约定来到了那家小咖啡馆。
咖啡馆位于多瑙河的一个僻静角落,只有几张桌子,光线昏暗,音乐声低沉。
摩尔已经在那里等她了,坐在靠窗的位置,面前放着两杯酒。
"我点了奥地利的白葡萄酒,希望你不介意。"他微笑着说。
玛莎坐下来,感到心跳加速。
她知道,那杯酒里可能已经加入了什么。
但这正是计划的一部分。
接下来的事情如同一场梦境,模糊而遥远。
她记得自己喝了酒,感到一阵晕眩,然后世界开始旋转。
摩尔扶着她离开咖啡馆,将她带上一辆黑色轿车。
车内有一股皮革和烟草混合的气味,座椅柔软而舒适,但玛莎却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
"别担心,安娜,"摩尔的声音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你会没事的。"
玛莎试图保持清醒,但药物的效果太强烈了。
她的最后一个记忆是车子驶入了一个地下车库,然后一切都陷入了黑暗。
当玛莎再次醒来时,她发现自己躺在一张简陋的床上,四周是灰色的混凝土墙壁。
房间里没有窗户,只有一盏白炽灯泡悬挂在天花板上,发出刺眼的光线。
她的手腕和脚踝都被皮带固定在床上,只能轻微地移动。
一阵恐惧涌上心头,尽管她已经为这一刻做了无数准备,但真正面对时,恐惧仍然压倒了一切。
"醒了?"一个陌生的声音响起。
玛莎转头看去,一个高大的男人站在门口,身穿深色西装,表情冷漠。
"我是詹姆斯·布朗,中央情报局审讯专家。"男人走进房间,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安娜·科瓦列娃,或者我该叫你克格勃少校玛莎·列夫斯卡娅?"
玛莎感到一阵冰冷的恐惧席卷全身,他们已经知道了她的真实身份。
但这也在意料之中,这是计划的一部分。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她用俄语回答,声音颤抖,"我是基辅大学的讲师,来维也纳参加会议。"
布朗冷笑一声,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照片推到她面前。
照片上是她在莫斯科国际关系学院的毕业照,穿着制服,站在红场上。
"我们知道你是谁,玛莎,"布朗说,"我们也知道你的任务是什么。"
他站起身,走到房间角落的一个金属推车前,上面摆放着各种工具和瓶子。
"接下来的几天不会很愉快,"他说,声音冷酷,"但这取决于你的配合程度。"
玛莎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试图控制自己的恐惧。
她知道,真正的考验才刚刚开始。
布朗拿起一个注射器,里面装着无色透明的液体,缓缓走向她。
"这是我们最新研发的药物,比传统的戊硫代巴比妥更有效,"他解释道,声音平静得如同在讨论天气,"它会削弱你的意志力,让你更容易告诉我们真相。"
针头刺入玛莎的手臂,冰冷的液体注入她的血管。
几分钟后,她开始感到一种奇怪的感觉,仿佛她的思维变得模糊,而身体却异常敏感。
每一个触觉都被放大,房间里的光线变得更加刺眼,布朗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回响,如同来自很远的地方,又如同直接在她的脑海中响起。
"现在,"布朗的声音仿佛穿透了迷雾,"告诉我,克格勃派你来维也纳的真正目的是什么?"
05
审讯持续了不知道多少天。
玛莎失去了时间的概念,在这个没有窗户的混凝土房间里,白天和黑夜的界限变得模糊。
唯一的标记是布朗的来访和注射的频率。
有时她会被允许吃一些简单的食物,喝水,使用卫生间,但大多数时间她都被固定在那张冰冷的金属床上,承受着各种药物带来的副作用和无休止的问题。
"你的联络人是谁?"
"你获取的情报应该传递给谁?"
"克格勃在维也纳的安全屋在哪里?"
这些问题一遍又一遍地在她耳边响起,有时是布朗的声音,有时是其他人的声音,有时甚至是她自己的声音,在她的脑海中回荡。
玛莎感觉自己的意识在慢慢分裂,但她努力抓住那根理智的线,按照训练的内容抵抗药物的影响。
阿列克谢教授给她的胶囊确实起了作用,虽然她感到意识模糊,但仍然能够控制自己的言行,至少在最关键的事情上。
她开始逐渐泄露一些信息,那些克格勃事先准备好的、无关紧要的细节,让美国人觉得药物正在发挥作用。
不知过了多久,审讯的方式发生了变化。
布朗不再使用药物,他开始尝试心理战术。
"玛莎,"有一天他坐在她的床边,语气几乎是友善的,"你知道吗,你的父亲生病了。"
这句话像一把尖刀刺入她的心脏。
玛莎的父亲是她在这个世界上最爱的人,也是她唯一的亲人。
"他被诊断出了肺癌,医生说他可能只有六个月的时间了。"布朗继续说道,声音充满同情,"克格勃知道这件事,但他们没有告诉你,因为他们担心这会影响你的任务表现。"
玛莎的眼泪无法控制地流下来,她试图说服自己这只是美国人的心理战术,但内心深处,她知道这很可能是真的。
她的父亲一直是个重度吸烟者,几年前就开始出现咳嗽的症状。
"我们可以帮助你见到他,"布朗温和地说,"如果你愿意与我们合作,我们可以安排你秘密回国,见他最后一面。"
这是一个残忍的选择,一个几乎无法抵抗的诱惑。
玛莎感到自己的意志力正在崩溃,多日的药物和心理折磨已经让她筋疲力尽。
"我...我需要考虑。"她最终说道,声音嘶哑。
布朗点点头,站起身。
"当然,我理解这是个重大决定。"他走向门口,回头看了她一眼,"我会给你时间思考。"
那天晚上,玛莎躺在床上,泪水打湿了枕头。
她想起了父亲的笑容,想起了他教她骑自行车的那个夏天,想起了他在她被莫斯科国际关系学院录取时眼中的骄傲。
如果他真的只剩下六个月的生命,而她却被困在这里,永远无法见他最后一面...
这个想法几乎让她崩溃。
但同时,她也记得自己的使命,记得科兹洛夫上校的话语,记得那些为国家安全而牺牲的同志们。
清晨,当布朗再次出现时,玛莎已经做出了决定。
"我会告诉你们我知道的一切,"她说,声音平静而坚定,"但我有条件。"
布朗微微一笑,坐在她的床边。
"我洗耳恭听。"
"我要见我父亲,"玛莎说,"而且我要确保他得到最好的医疗照顾。"
布朗思考了一会儿,然后点了点头。
"这是可以安排的,但首先,你需要证明你的诚意。"
接下来的几天里,玛莎按照计划,开始"坦白"她所知道的一切。
她告诉布朗关于克格勃在维也纳的安全屋,关于她的联络人,关于她被派来获取的情报。
这些都是克格勃精心准备的假情报,足够真实以至于美国人会相信,但又不会对苏联的真正情报网络造成伤害。
布朗似乎对她的合作表示满意,审讯的条件逐渐改善。
她被允许洗澡,换上干净的衣服,甚至被转移到一个更舒适的房间,有窗户,能看到外面的天空。
但她知道,真正的考验还在后面。
一天早晨,布朗带着一个她从未见过的男人来到她的房间。
"玛莎,这位是罗伯特·威尔逊博士,我们的医学专家。"布朗介绍道。
威尔逊博士是一个瘦高的中年男子,戴着金丝眼镜,表情严肃。
"列夫斯卡娅女士,"威尔逊博士点头致意,"我需要对你进行一些检查,为接下来的程序做准备。"
玛莎感到一阵不安,但她强迫自己保持冷静。
"什么程序?"她问道。
布朗和威尔逊交换了一个眼神,然后布朗开口了:
"为了确保你的忠诚,我们需要进行一些...改变。"
玛莎的心跳加速,她感到一阵恐惧涌上心头。
"什么样的改变?"她的声音几乎是耳语。
"别担心,"威尔逊博士微笑着说,但他的笑容没有达到眼睛,"这只是一些小小的生理调整,能帮助你更好地完成任务。"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注射器,里面装着淡黄色的液体。
"这是第一步,"他解释道,"一种特殊的激素混合物,会帮助你的身体为接下来的变化做好准备。"
玛莎想要反抗,但她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她被两名警卫按住,针头刺入她的手臂,药物缓缓注入她的血管。
几分钟后,她开始感到一种奇怪的热流遍布全身,尤其是在胸部和腹部区域。
"这是正常反应,"威尔逊博士观察着她的反应,声音平静,"药物正在发挥作用。"
接下来的几天里,玛莎每天都会接受这种注射,她的身体开始发生微妙的变化。
她的胸部变得敏感而胀痛,情绪变得不稳定,有时会无缘无故地哭泣或发怒。
威尔逊博士每天都会来检查她的状况,记录各种数据。
"一切都很正常,"他总是这样说,"反应良好。"
一周后,布朗再次出现,带来了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
"玛莎,"他说,声音中带着一种奇怪的兴奋,"我们准备将你送回美国,在那里你将接受最后的培训,然后被派回苏联,作为我们的双重间谍。"
玛莎强忍着内心的波动,点了点头。
这正是计划的一部分,但听到它真正发生,仍然让她感到一阵恍惚。
"但在那之前,"布朗继续说,"你需要完成最后的改造程序。"
玛莎感到一阵寒意,她不知道这所谓的"改造程序"究竟是什么,但她有一种预感,它将比她经历过的一切都要可怕。
06
玛莎被转移到了一个隐蔽的医疗设施,位于维也纳郊外的一个废弃工厂改建而成。
外表看起来是一个普通的废弃建筑,但内部却装备了最先进的医疗设备和安保系统。
她被安置在一个看似普通的病房里,白色的墙壁,简单的家具,一扇加固的门和一扇小窗户,外面能看到一片树林。
威尔逊博士每天都会来查看她的情况,注射各种药物,进行各种检查。
那些注射液有时是透明的,有时是淡黄色的,有时甚至是粉红色的。
每一种都会带来不同的感觉——有时是眩晕,有时是发热,有时是一种奇怪的平静。
"你的身体正在适应这些变化,"威尔逊博士说,他的声音总是那么平静,仿佛在讨论天气,"很快你就会感觉好多了。"
但玛莎知道事实并非如此。
她的身体正在发生某种她无法控制的变化,她的胸部变得更加丰满,皮肤变得更加柔软,甚至她的面部轮廓也似乎变得更加柔和。
更可怕的是,她开始感到一种奇怪的情绪波动,有时会无缘无故地陷入极度的兴奋或沮丧,有时甚至会对威尔逊博士或护士产生一种奇怪的依赖感。
"这是催乳素和其他激素的作用,"一天,当她问起这些变化时,威尔逊博士如此解释,"它们会改变你的身体和情绪状态,让你更容易融入新的角色。"
"什么角色?"玛莎问道,声音颤抖。
威尔逊博士微微一笑,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
"你很快就会知道的,"他说,"现在,我需要你准备接受下一阶段的处理。"
那天下午,玛莎被带到了一个手术室。
房间里充满了刺鼻的消毒水味道,明亮的手术灯照射着中央的一张手术台。
她被要求躺在台上,手脚被皮带固定。
威尔逊博士和几名助手穿着手术服,戴着口罩和手套,站在周围。
"这个程序不会很疼,"威尔逊博士说,声音通过口罩传来,有些闷,"我们会给你局部麻醉,但你会保持清醒。"
一名护士给玛莎注射了某种药物,很快,她感到下身变得麻木,但意识仍然清醒。
"我们将在你的私处植入一些特殊的感应线,"威尔逊博士解释道,他的声音平静而专业,"这些线连接到你的神经系统,可以调控你的感官体验和情绪反应。"
玛莎想要尖叫,想要反抗,但她的身体无法移动,声音也无法发出。
那些药物不仅麻痹了她的感觉,也似乎控制了她的肌肉功能。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里,她只能躺在那里,感受着威尔逊博士和他的团队在她身上进行的操作。
虽然没有疼痛,但她能感觉到他们在做什么,那种被侵入、被改造的感觉比任何物理疼痛都要可怕。
当程序结束时,威尔逊博士摘下口罩,对她微笑。
"一切顺利,"他说,"现在你需要休息,让身体适应这些变化。"
玛莎被送回病房,躺在床上,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耻辱和恐惧。
她不知道他们对她做了什么,但她知道自己的身体已经不再完全属于自己了。
接下来的几天里,她开始理解那些"感应线"的作用。
每当她想到反抗或逃跑,她的私处就会传来一阵刺痛,轻微但足够令人不适。
而当她表现得顺从和合作时,则会感到一种奇怪的愉悦感。
"这是一种条件反射训练,"威尔逊博士解释道,"它会帮助你在新的角色中保持正确的心态。"
玛莎开始明白,这不仅仅是身体上的改造,更是一种深层次的心理控制。
他们正试图从根本上改变她,使她不仅外表上,而且在思想和情感上都成为他们想要的那种工具。
但在内心深处,她仍然紧紧抓住自己的身份和使命。
她是玛莎·列夫斯卡娅,克格勃军官,苏联的忠诚公民。
无论他们对她的身体做了什么,无论他们如何试图控制她的思想,这一点永远不会改变。
一天早晨,布朗来到她的病房,带来了一套新衣服和一个小箱子。
"是时候了,"他说,声音中带着一种奇怪的满足感,"我们要去美国了。"
玛莎穿上那套衣服——一件合身的淡蓝色连衣裙,柔软的面料贴合着她新的身体曲线。
她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几乎认不出来了。
那个镜子里的女人有着柔和的面部轮廓,丰满的胸部,纤细的腰身,看起来既脆弱又充满女性魅力。
但那双眼睛仍然是她的——坚定,充满决心,隐藏着一种无法熄灭的火焰。
"很完美,"布朗评价道,声音中带着一丝赞赏,"没有人会怀疑你的新身份。"
玛莎转身面对他,强迫自己微笑。
"我的新身份是什么?"她问道,声音比以前更加柔和,这也是那些激素的作用。
布朗从口袋里掏出一本美国护照,打开给她看。
上面的照片是她现在的样子,名字是艾琳娜·科斯特,出生于波兰克拉科夫,现为美国公民。
"艾琳娜·科斯特,"布朗说,"一位美丽的波兰裔美国女性,将回到苏联担任美国大使馆的翻译,同时也是中央情报局的眼睛和耳朵。"
玛莎接过护照,手指轻轻抚过封面,感受着那种特殊的纹理。
这就是她的新身份,她的新生活,她的新监狱。
"什么时候出发?"她问道,声音平静。
"今天晚上,"布朗回答,"一架私人飞机正在等待。"
那天晚上,玛莎——现在的艾琳娜——被带上了一架小型私人飞机。
飞机内部装饰豪华,皮革座椅,木质饰板,甚至还有一个小型酒吧。
布朗和威尔逊博士陪同她一起飞往美国,而一路上,她被要求熟悉自己的新身份背景和故事。
"你是波兰移民的女儿,在芝加哥长大,"布朗说,递给她一份详细的背景资料,"你在哥伦比亚大学学习了俄语和东欧研究,后来被国务院招募为翻译。"
玛莎——艾琳娜——默默地阅读这些材料,将每一个细节都牢记在心。
她知道,这些将成为她接下来几年,甚至可能是余生的"真相"。
飞机穿越大西洋的黑夜,向西飞去,而玛莎感到自己正在离家越来越远,不仅是物理距离上,更是在身份和本质上。
她不知道等待她的将是什么,但她知道,无论发生什么,她都必须保持内心的坚定,记住自己真正的使命。
当飞机最终降落在美国马里兰州的一个私人机场时,一辆黑色轿车已经在等待。
"欢迎来到美国,艾琳娜,"布朗说,帮她走下飞机的舷梯,"你的新生活从现在开始。"
玛莎深吸一口气,感受着异国的空气,看着陌生的风景,迈出了迈向未知未来的第一步。
07
兰利,弗吉尼亚州,中央情报局总部。
玛莎——现在的艾琳娜·科斯特——站在一个宽敞的办公室中央,周围是一群西装革履的男人,他们的眼神锐利如鹰,审视着她的每一个细节。
"艾琳娜·科斯特,"一个年长的男人开口,他的头发已经花白,但眼神依然犀利,"欢迎加入我们的团队。我是马歇尔·哈里斯,东欧行动部门的主管。"
玛莎微微点头,保持着一种谨慎而恭敬的姿态。
"谢谢您,哈里斯先生,"她说,声音柔和但坚定,"我很荣幸能为国家服务。"
这是她抵达美国的第三周,前两周她一直被关在一个隐蔽的训练设施中,接受强化培训和最后的"调整"。
那些日子里,她每天都要接受各种药物注射,参加心理评估和忠诚度测试,还要不断练习她的新身份和背景故事。
威尔逊博士每天都会检查她身体的变化,调整那些植入她体内的"感应线"的灵敏度。
"今天感觉如何?"他会问,声音中带着科学家的冷静好奇。
"好多了,"她总是这样回答,尽管事实上,她每天都感到一种深入骨髓的不适和羞辱。
那些药物和植入物不仅改变了她的外表,也影响了她的情绪和感受。
她发现自己变得更加敏感,更容易受到情绪波动的影响,甚至对那些她本应恨之入骨的人产生一种奇怪的依赖感。
这正是他们想要的效果,她知道,但她仍然在内心深处保持着那一小块坚定的核心,那个真正的玛莎·列夫斯卡娅。
"艾琳娜,"哈里斯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你的任务将是渗透苏联的高层社交圈,特别是与军方和情报部门有关的人物。你将利用你的...特殊魅力,获取我们需要的情报。"
玛莎明白他话中的暗示,她的"特殊魅力",那是他们通过药物和手术赋予她的,那种被设计来吸引和操控男性的魅力。
"我明白,长官,"她回答,声音平静,"我会尽我所能。"
"很好,"哈里斯点点头,然后示意一位年轻的女性走上前来,"这是珍妮特·威尔逊,她将负责你接下来的培训。"
珍妮特·威尔逊是一位大约三十岁的女性,金发碧眼,穿着一件得体的灰色套装,举止优雅而自信。
"跟我来,艾琳娜,"她微笑着说,声音友善但专业,"我们有很多工作要做。"
玛莎跟随珍妮特离开办公室,走过中央情报局总部的长廊。
墙上挂着美国国旗和历任局长的照片,走廊上的人们行色匆匆,没有人会多看她一眼,仿佛她只是这个庞大机器中的一个普通齿轮。
珍妮特带她来到一个小会议室,里面只有一张桌子和几把椅子,墙上挂着一块白板。
"坐吧,"珍妮特指了指其中一把椅子,自己则坐在对面,"我们需要讨论一些细节。"
玛莎坐下来,双手放在膝盖上,保持着一种端正而谦虚的姿态。
"首先,我需要确认你理解自己的任务性质,"珍妮特开门见山,"你将被派往莫斯科,表面上是美国大使馆的翻译,实际上是我们的情报员。你的主要目标是接近并获取克格勃高层的信任,特别是米哈伊尔·科兹洛夫上校,他是克格勃第一总局的负责人,也是'驯燕计划'的主导者。"
听到科兹洛夫的名字,玛莎感到一阵冰冷的震惊。
科兹洛夫是她的上级,是那个派她执行这个任务的人。
现在,美国人要求她背叛他,这是一个多么讽刺的转折。
"我...我会尽力,"她说,声音有些颤抖,但珍妮特似乎将这理解为紧张而非震惊。
"你需要利用你的特殊...优势,"珍妮特继续说,眼神轻轻扫过玛莎的身体,"科兹洛夫有一个弱点——他喜欢年轻美丽的女性,尤其是那些看起来有些脆弱的类型。"
玛莎感到一阵恶心,但她强迫自己保持平静的表情。
"我明白,"她说,"但他是克格勃的高官,他不会轻易相信一个美国大使馆的员工。"
珍妮特微微一笑,那是一种知情人的笑容。
"这就是为什么我们给你准备了一个特殊的身份背景,"她解释道,"你表面上是大使馆的翻译,但我们会通过某些渠道让克格勃知道,你其实是一个被强迫为美国工作的苏联血统间谍。"
"你会成为一个'被胁迫的双面间谍',这会引起科兹洛夫的注意和...同情。"
玛莎感到一阵眩晕,这个计划的复杂性和狡猾程度超出了她的想象。
美国人打算让她扮演一个被迫为美国工作的苏联间谍,而实际上,她确实是一个苏联间谍,但正在扮演一个被美国策反的双面间谍。
这种多层次的欺骗几乎让人难以理解。
"这...这太复杂了,"她说,声音中带着真实的困惑,"如果被发现..."
"不会被发现的,"珍妮特斩钉截铁地说,"我们已经为你准备了完美的掩护和背景故事。"
她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个文件夹,推到玛莎面前。
"这里有你需要知道的一切——你的背景,你的联络方式,你的紧急撤离计划。"
玛莎翻开文件夹,里面是厚厚的一叠文件,详细描述了她的新身份和任务。
这些文件的用词专业而冷酷,将她描述为一个"资产",一个工具,而非一个人。
"你还有三周的时间完成最后的准备,"珍妮特说,站起身来,"然后你将被派往莫斯科。"
接下来的三周里,玛莎每天都在接受各种培训——间谍技术,密码通信,武器使用,甚至还有诱惑技巧。
珍妮特和其他教官教她如何利用自己的外表和那些被植入的"感应线"来操控目标的情绪和行为。
"这些技术可能会让你感到不舒服,"珍妮特在一次训练后对她说,声音中带着罕见的同情,"但这是必要的。在这个世界里,我们使用一切可用的工具。"
玛莎只是点点头,没有回应。
她知道,在这个游戏中,她既是玩家也是棋子,既是猎人也是猎物。
终于,出发的日子到来了。
玛莎站在兰利基地的停机坪上,身穿一套简单而得体的深蓝色套装,手持一个小旅行箱。
珍妮特站在她身边,递给她最后的指示和一个特殊的通讯装置,伪装成一个普通的口红盒。
"记住,"珍妮特低声说,"无论发生什么,无论你必须做什么,都要记住你的忠诚所在。"
玛莎点点头,心想,我永远不会忘记我的忠诚所在——但那忠诚并不是给美国人的。
她登上了飞往欧洲的军用运输机,坐在冰冷的金属座椅上,感受着引擎的轰鸣。
当飞机起飞,离开美国的土地时,她感到一种奇怪的解脱,尽管她知道,等待她的将是更大的挑战和危险。
飞机飞越大西洋,向东飞去,而玛莎的思绪则飞回了她的祖国,飞回了她的真实身份,飞回了那个曾经单纯的基辅大学历史系学生。
她不知道自己是否还能回到那个生活,回到那个纯粹的自己,但她知道,无论如何,她都必须完成这个任务,无论代价是什么。
08
莫斯科的冬天比玛莎记忆中的还要寒冷。
当她走出谢列梅捷沃国际机场时,刺骨的寒风迎面扑来,仿佛要穿透她的外套直达骨髓。
天空低沉,灰色的云层厚重地压在城市上空,偶尔飘落的雪花像是从云层中挤出来的泪滴。
"科斯特女士?我是大卫·麦克尔森,大使馆的安全官。"一个穿着深色大衣的高大男子走上前来,向她伸出手。
玛莎——现在是艾琳娜·科斯特——微笑着与他握手,感受到那只手的力量和温暖。
"很高兴见到你,麦克尔森先生,"她用完美的美式英语回答,"谢谢你来接我。"
麦克尔森帮她将行李放入一辆带有美国大使馆标志的黑色轿车的后备箱,然后为她打开了后座的门。
车内温暖如春,与外面的寒冷形成鲜明对比。
"旅途还顺利吗?"麦克尔森问道,语气友好但专业。
"是的,谢谢,"玛莎回答,眼睛看向窗外,看着莫斯科熟悉又陌生的街景从眼前掠过。
她已经离开这座城市三年了,但某些东西似乎从未改变——灰色的建筑,匆忙的行人,街角的小贩。
但也有新的变化——更多的西式广告牌,更多穿着时尚的年轻人,更多的外国车辆。
世界在变化,而她也在变化。
"大使已经安排了明天上午的欢迎会,"麦克尔森继续说,"今天你可以休息,适应时差。"
玛莎点点头,感谢他的体贴。
车子穿过莫斯科的街道,最终停在了美国大使馆附近的一栋公寓楼前。
"这是为大使馆职员准备的公寓,"麦克尔森解释道,帮她拿出行李,"你的公寓在四楼,已经为你准备好了一切必需品。"
公寓比玛莎预期的要宽敞许多,有一个客厅,一间卧室,一个小厨房和一个干净的浴室。
窗外可以看到莫斯科河的一角和远处的克里姆林宫的尖顶。
家具简单但舒适,墙上挂着几幅抽象画作,角落里放着一盆绿色植物,给这个空间增添了一丝生机。
"安全系统已经设置好了,"麦克尔森指着门边的一个小控制面板,"如果有任何紧急情况,按下这个红色按钮,大使馆的安全团队会在五分钟内赶到。"
他又给她展示了一些公寓的基本功能,然后留下了一张名片。
"如果你需要任何帮助,随时打电话给我,"他说,然后补充道,声音降低,"关于其他事情,珍妮特会在安全线路上联系你。"
玛莎明白他的暗示,点了点头。
麦克尔森离开后,她锁上门,终于独自一人,深深地呼出一口气。
她环顾这个将成为她新家的空间,感到一种奇怪的脱离感,仿佛这一切都不是真实的,仿佛她正在观看一部关于别人生活的电影。
她走到窗前,看着外面的莫斯科,她的祖国,她的家。
现在,她既是这里的一分子,又是一个外来者;既是朋友,又是敌人;既是猎人,又是猎物。
这种双重身份的撕裂感几乎令人窒息。
她打开行李箱,开始整理自己的物品。
衣服,鞋子,化妆品,书籍——这些都是在美国为她精心挑选的,符合艾琳娜·科斯特的身份和品味。
在行李的底部,有一个秘密夹层,里面藏着她的通讯装置和一些紧急用品。
她把这些东西小心地藏在卧室的一个特制暗格中,这是麦克尔森特意指给她看的。
整理完毕后,她决定洗个热水澡,缓解长途飞行的疲惫。
站在淋浴下,温热的水流冲刷着她的身体,她闭上眼睛,让水声淹没一切思绪。
但那些记忆和恐惧仍然如影随形——那些药物注射,那些手术,那些植入她体内的控制装置,那些改变了她的身体和情绪的化学物质。
她低头看着自己的身体,这个被改造过的躯壳,感到一阵深深的悲哀和愤怒。
但她迅速压下这些情绪,她知道,在这场游戏中,情感是最危险的弱点。
洗完澡,她换上舒适的睡衣,坐在窗边的扶手椅上,看着夜幕降临的莫斯科。
城市的灯光一盏盏亮起,如同星辰点缀在黑暗中。
远处,克里姆林宫的红星在夜色中闪烁,那是她曾经效忠的象征,也是她现在必须假装背叛的对象。
电话铃声打破了沉静,她拿起听筒,听到一个熟悉的女声。
"艾琳娜?我是珍妮特。你安顿好了吗?"
"是的,一切都很好,"玛莎回答,声音平静。
"很好。明天开始你的正式工作,但记住,真正的任务是在两周后的大使馆招待会上。科兹洛夫会出席,那将是你接触他的第一个机会。"
"我明白,"玛莎说,"我会准备好的。"
挂断电话后,她又坐回窗前的扶手椅,思绪万千。
两周后,她将面对科兹洛夫,她真正的上级,但她必须装作一个被迫为美国人工作的双面间谍。
这个角色有多少层?她有时甚至自己都感到困惑。
她是玛莎·列夫斯卡娅,扮演艾琳娜·科斯特,后者又在扮演一个被迫为美国工作的苏联间谍。
这种多重身份的混淆几乎让人发疯。
夜深了,莫斯科的灯光逐渐减少,但玛莎仍然坐在那里,无法入睡。
她想起了父亲,不知道他现在情况如何,是否还活着,是否知道她的下落。
布朗曾经告诉她,她的父亲患有肺癌,时日不多,但那是真的吗,还是只是操控她的另一种手段?
她不知道该相信什么,该怀疑什么。
在这个由谎言和欺骗编织的世界里,真相变得如此稀缺和珍贵。
最终,疲惫战胜了思绪,她拖着沉重的脚步走向床铺,倒在柔软的床垫上,很快陷入了不安的睡眠。
梦中,她又回到了基辅大学的图书馆,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书页上,温暖而安宁。
但突然,图书馆变成了那个没有窗户的混凝土房间,布朗和威尔逊博士站在她的床边,手里拿着注射器,眼神冰冷。
她尖叫着醒来,发现自己满身冷汗,心跳如鼓。
窗外,莫斯科的天空开始泛白,新的一天即将开始,而她的任务也即将正式开始。
玛莎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她是玛莎·列夫斯卡娅,克格勃军官,无论他们如何改变她的外表,如何试图控制她的思想,这一点永远不会改变。
她起床,准备迎接新的一天,迎接她作为艾琳娜·科斯特的第一天,迎接她在这场危险游戏中的第一步。
09
美国大使馆的欢迎会在一个阳光明媚的上午举行,与莫斯科通常阴沉的天气形成鲜明对比。
玛莎——艾琳娜·科斯特——穿着一套深蓝色的职业套装,头发整齐地盘在脑后,看起来既专业又端庄。
她站在大使馆的会议室里,微笑着与同事们握手,记住每个人的名字和职位,表现得友好而谦虚。
"艾琳娜·科斯特,我们的新翻译,"大使詹姆斯·布莱克介绍道,一只手轻轻放在她的肩膀上,"她精通俄语、波兰语和乌克兰语,将协助我们的外交工作。"
布莱克大使是一个六十多岁的绅士,头发花白,举止优雅,有着丰富的外交经验。
他的眼神锐利而温和,让人不自觉地想要信任他。
但玛莎知道,在这个表面友善的老人背后,隐藏着一个老练的情报工作者。
"很荣幸能加入团队,大使先生,"她回答,声音柔和而坚定。
欢迎会后,玛莎被带到她的办公室,一个小而整洁的空间,位于大使馆的翻译部门。
办公室里有一张书桌,一台电脑,几个文件柜,窗户朝向莫斯科的街道。
麦克尔森站在门口,向她介绍了工作流程和安全措施。
"你的主要工作是翻译外交文件和在会议上提供翻译服务,"他解释道,"但布莱克大使可能会有一些特殊任务交给你。"
玛莎点点头,明白这些"特殊任务"正是她真正的工作。
"今天你可以熟悉一下环境和系统,"麦克尔森继续说,"如果有任何问题,随时来找我。"
他离开后,玛莎坐在办公桌前,开始浏览电脑上的文件和翻译软件。
表面上,她是在熟悉工作环境,实际上,她在寻找任何可能对苏联有价值的信息。
但美国人显然很谨慎,她能接触到的文件都是无关紧要的常规外交文件。
午餐时间,她去了大使馆的食堂,故意选择坐在一个角落,看起来有些孤独和不安。
这是她计划的一部分,让自己看起来像一个不太合群,有些紧张的新人。
不出所料,一位年轻的文化专员——实际上是中央情报局的联络官——走过来坐在她对面。
"介意我坐这里吗?"他微笑着问道,手里拿着一个餐盘。
"当然不介意,"玛莎回答,声音中带着一丝刻意的紧张。
"我是托马斯·李,文化部门的,"他自我介绍道,伸出手来。
"艾琳娜·科斯特,翻译部门,"她握了握他的手,注意到他手上戴着一枚特殊的戒指,那是中央情报局内部使用的识别标志之一。
他们聊了一些日常话题——莫斯科的天气,大使馆的工作环境,俄罗斯的文化差异。
表面上看,这只是两个同事的普通对话,但实际上,他们在交换暗号,确认身份。
"你适应得怎么样?"托马斯问道,声音降低,"这里的环境和波兰很不一样,我猜。"
"是啊,很不一样,"玛莎回答,同样压低声音,"有时候我会怀念家乡的味道。"
"也许我可以帮你找到一些波兰食品店,"托马斯建议道,眼神中带着一种特殊的含义,"或者介绍你认识一些来自相似背景的朋友。"
玛莎明白他的意思——他是她在大使馆内的主要联络人,将协助她的间谍活动。
"那太好了,谢谢,"她微笑着说,"我很期待。"
下午,她回到办公室,开始翻译一些常规文件,表现得认真而专业。
六点钟,正常工作时间结束,大多数员工开始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玛莎也关上电脑,整理好桌面,但就在她准备离开时,办公室的电话响了。
"科斯特女士,布莱克大使想见你,"电话那头是大使的秘书,声音专业而冷淡,"请立即到他的办公室来。"
玛莎的心跳加速,但她保持着冷静的表情。
"我马上过去,"她回答,挂断电话。
大使的办公室位于大使馆的顶层,装饰豪华但不失庄重,窗外可以看到莫斯科的全景。
布莱克大使站在窗前,背对着门,手中拿着一杯威士忌。
"进来,艾琳娜,请关上门,"他说,没有转身。
玛莎照做了,站在房间中央,等待指示。
"你今天的表现很好,"布莱克最终转过身来,眼神锐利地打量着她,"但真正的挑战还在后面。"
他走到办公桌前,从抽屉里取出一个文件夹,推到她面前。
"两周后,我们将举办一个招待会,庆祝美苏文化交流项目的启动,"他说,声音平静而权威,"许多重要人物都会出席,包括你的主要目标——科兹洛夫上校。"
玛莎打开文件夹,里面是关于招待会的详细信息,以及科兹洛夫的最新照片和个人资料。
看到那张熟悉的面孔,她感到一阵奇怪的情绪波动——恐惧、期待和一丝莫名的怀念。
"我需要你做好准备,"布莱克继续说,"这将是你接触他的第一个机会,必须把握好。"
"我明白,大使先生,"玛莎回答,声音平静,"我会准备好的。"
布莱克走近她,声音降低:
"记住,艾琳娜,无论发生什么,无论你必须做什么,都不要忘记你的真正忠诚所在。"
玛莎抬头看着他,眼神坚定:
"我永远不会忘记,大使先生。"
她的话有双重含义,而布莱克似乎满意于他理解的那一层。
离开大使馆时,天已经黑了,莫斯科的街灯亮起,照亮了积雪的人行道。
玛莎走在回公寓的路上,感受着寒冷的空气刺痛她的脸颊,让她保持清醒。
她知道,接下来的两周将是紧张的准备时间,而那个招待会将是一个关键的转折点。
她将面对科兹洛夫,她真正的上级,但必须装作一个被迫为美国人工作的双面间谍。
这个游戏的复杂程度令人眩晕,而失败的代价则是生命。
回到公寓后,她仔细检查了房间,确保没有人闯入或安装新的监听设备。
然后她打开热水器,让水流声掩盖可能的录音,坐在浴室的角落,从牙膏管中取出一个微型通讯器。
这是克格勃给她的备用通讯设备,用于紧急情况。
她犹豫了一会儿,然后决定不使用它。
现在还不是时候,她必须等待与科兹洛夫的直接接触,确认情况后再行动。
将通讯器放回原处,她洗了个热水澡,试图放松紧绷的神经。
但那些植入她体内的"感应线"时不时地提醒着她,她已经不再完全控制自己的身体。
那些微小的电流和刺激,有时会在她想到背叛美国人时自动激活,带来不适甚至疼痛。
这是威尔逊博士的杰作,一种精妙的生理控制机制,试图从最基本的层面上改变她的忠诚。
但玛莎已经学会了如何在一定程度上控制这些反应,如何在思想上欺骗这些机制。
她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思考着接下来的计划和可能的风险。
两周后的招待会将是一个危险的时刻,但也是一个机会,一个可能改变一切的机会。
她闭上眼睛,试图入睡,但梦境依然充满了恐惧和不确定性。
在这个由谎言和欺骗编织的世界里,她的真实自我成了最后的堡垒,而她必须不惜一切代价保护它。
无论他们如何改变她的外表,如何试图控制她的思想,她的核心仍然是玛莎·列夫斯卡娅,这一点永远不会改变。
10
招待会前的两周过得既缓慢又匆忙。
玛莎——艾琳娜·科斯特——每天都在大使馆正常工作,翻译文件,参加会议,同时暗中准备着即将到来的关键时刻。
托马斯·李成为她的常规联络人,他们经常在午餐时间或下班后短暂会面,交换信息和指示。
"准备好了吗?"在招待会前一天的午餐时间,托马斯低声问道,他们坐在大使馆附近的一家咖啡馆里,周围的噪音足以掩盖他们的谈话。
"尽可能地准备好了,"玛莎回答,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但我还是有些紧张。"
这不是谎言,尽管原因与托马斯想象的完全不同。
"紧张是正常的,"托马斯安慰她,声音温和,"但记住,你不是孤独的。我们都在支持你。"
玛莎微笑着点点头,心想,是的,我不是孤独的,但支持我的人可能不是你想象的那些。
回到公寓后,她开始为招待会做最后的准备。
美国人为她准备了一条特别的礼服——深红色的丝绸长裙,设计简约但优雅,既能展现她的身材,又不会过于引人注目。
这条裙子不仅仅是一件衣服,它还内置了一些特殊功能——领口处有一个微型麦克风,裙摆里缝有一个小隔层,可以存放微型相机或其他设备。
玛莎试穿了这条裙子,站在镜子前,看着自己陌生而美丽的倒影。
那些药物和手术确实改变了她的外表,使她看起来更加柔和,更具女性魅力。
但镜子中的那双眼睛仍然是她的——坚定,警觉,充满决心。
她练习了几个表情和姿势,确保自己能够在招待会上表现得自然而迷人。
这些都是她在兰利训练时学到的技巧,如何利用肢体语言和表情来吸引目标的注意,如何在适当的时候表现出脆弱和需要保护。
晚上,她收到了布莱克大使的电话。
"明天一切顺利,"他说,声音平静而严肃,"记住,你的主要目标是接触科兹洛夫,给他留下印象,但不要太明显。"
"我明白,大使先生,"玛莎回答,"我会小心行事。"
挂断电话后,她又检查了一遍所有的设备和应急计划,确保一切都准备就绪。
然后她尝试入睡,但思绪仍然活跃,无法平静。
明天,她将面对科兹洛夫,她真正的上级,但必须装作一个被迫为美国人工作的双面间谍。
这个角色有多少层?有时她自己都感到困惑。
但一件事是肯定的——明天将是一个转折点,无论成功还是失败,都将决定她接下来的命运。
招待会当天晚上,莫斯科下起了小雪,细小的雪花在灯光下闪烁,为这个夜晚增添了一丝梦幻的气息。
玛莎穿上那条红色丝绸长裙,化了精致但不夸张的妆容,喷了一点淡淡的香水——一种带有东欧风格的香草和琥珀混合香气。
她最后看了一眼镜子,深吸一口气,然后离开公寓,坐上等候在楼下的大使馆轿车。
美国大使馆的宴会厅装饰得富丽堂皇,水晶吊灯散发着温暖的光芒,照亮了墙上的美国和苏联国旗。
长桌上摆放着各种精致的食物和饮料,侍者穿梭其间,为客人们提供服务。
玛莎进入宴会厅时,已经有不少客人到场,他们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交谈,空气中充满了交谈声和轻柔的古典音乐。
布莱克大使站在门口迎接客人,当他看到玛莎时,眼中闪过一丝赞赏。
"艾琳娜,你今晚看起来美极了,"他微笑着说,声音温和但眼神中带着提醒,"享受这个夜晚,但别忘了我们谈过的事。"
玛莎微微点头,然后走入人群,拿了一杯香槟,开始观察房间里的人。
她的目光很快找到了科兹洛夫——他站在房间的另一端,身穿深灰色西装,与几位苏联官员交谈。
即使在人群中,他也显得威严而引人注目,那种与生俱来的权威感让人不自觉地感到敬畏。
玛莎深吸一口气,调整了一下表情,开始向他的方向移动,但保持着一定距离,不想显得太过刻意。
她假装对墙上的一幅画作感兴趣,站在科兹洛夫视线可及的地方,但没有直接看向他。
"美丽的画作,不是吗?"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让她心跳加速。
玛莎转身,看到科兹洛夫站在她身后,手中拿着一杯伏特加,眼神锐利地打量着她。
"是的,确实很美,"她回答,声音微微颤抖,但这不是装出来的——面对这个知道她真实身份的人,她的紧张是真实的。
"我是米哈伊尔·科兹洛夫,"他自我介绍道,尽管他们都知道这是不必要的,"苏联外交部顾问。"
这是他的官方身份,而非他在克格勃的真实职位。
"艾琳娜·科斯特,"玛莎回应道,伸出手来,"美国大使馆的翻译。"
科兹洛夫握住她的手,略微用力,眼神直视她的双眼,仿佛在寻找某种确认。
"科斯特...波兰姓氏?"他问道,声音中带着一丝好奇。
"是的,我父亲是波兰移民,"玛莎回答,按照预定的剧本,"但我在美国长大。"
科兹洛夫微微点头,似乎对这个回答很感兴趣。
"你的俄语说得很好,几乎没有口音,"他评价道,切换到俄语,"在哪里学的?"
"哥伦比亚大学,"玛莎用流利的俄语回答,"然后在圣彼得堡进修过一年。"
他们继续用俄语交谈,话题从语言学到文化差异,表面上看,这只是一场普通的社交对话,但实际上,他们都在评估对方,寻找线索和信号。
"你知道,科斯特女士,"科兹洛夫突然说,声音降低,"在这个城市里,表面上看到的并不总是真相。"
玛莎感到一阵寒意,但她保持着镇定的表情。
"我开始意识到这一点,科兹洛夫先生,"她回答,声音同样低沉,"有时候,我们不得不扮演某些角色,即使那不是我们真正想要的。"
科兹洛夫的眼睛闪烁了一下,他微微倾身向前:
"也许我们应该找个更安静的地方继续这个话题?"
这正是玛莎所期待的邀请,但她装作犹豫了一下,环顾四周,仿佛在担心被人看见。
"我不确定这是个好主意,"她说,声音中带着一丝恐惧,"有些人可能会...注意到。"
科兹洛夫理解地点点头:
"当然,谨慎是必要的。但也许我们可以安排一个更私人的场合?比如,明天下午在普希金咖啡馆?那里很安静,也很...安全。"
玛莎再次犹豫了一下,然后点头:
"好的,下午三点?"
"完美,"科兹洛夫微笑着说,眼神中带着一种难以解读的情绪,"期待见到你,艾琳娜。"
他离开后,玛莎松了一口气,但她知道,真正的挑战才刚刚开始。
她已经成功建立了第一次接触,但接下来的会面将是更大的考验。
她必须在科兹洛夫面前扮演一个被迫为美国人工作的双面间谍,同时又要向他传递她的真实身份和任务。
这是一场极其危险的平衡游戏,任何一个细微的错误都可能导致灾难性的后果。
招待会结束后,玛莎回到公寓,立即给托马斯发了一条加密消息,报告了她与科兹洛夫的接触和明天的约会计划。
然后她坐在窗前,看着莫斯科的夜景,思考着明天可能发生的各种情况和她应该如何应对。
她知道,明天的会面将是一个关键点,可能决定她在这个复杂游戏中的成败。
而对于玛莎·列夫斯卡娅来说,失败不是一个选项。
11
普希金咖啡馆是莫斯科最古老的咖啡馆之一,位于市中心的一条小巷内,历史可以追溯到沙皇时期。
咖啡馆内部装饰古朴典雅,深色木质家具,黄铜装饰,墙上挂着普希金和其他俄罗斯文学巨匠的肖像。
玛莎比约定时间提前十五分钟到达,选择了一个靠窗但又相对隐蔽的位置坐下。
她今天穿着一套简单但优雅的深蓝色套装,看起来既专业又不失女性魅力。
她点了一杯俄式茶,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眼睛时不时地看向门口,内心却异常平静。
这是一个决定性的时刻,但她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准备。
昨晚回到公寓后,她仔细检查了所有的监听设备,确保它们都被暂时关闭,然后与托马斯通过加密线路进行了详细的汇报和计划讨论。
"记住,"托马斯在通话结束前叮嘱道,"你的目标是让他相信你是一个被迫为美国工作的苏联间谍,但实际上你是在为我们工作。这需要精确的平衡。"
玛莎只是点头,心想,是的,这确实需要精确的平衡,但可能不是你想象的那种。
科兹洛夫准时到达,穿着一件深灰色的风衣,戴着一顶黑色毛呢帽,看起来像是从一部苏联谍战电影中走出来的人物。
他环顾咖啡馆,目光很快锁定了玛莎,然后径直走向她的桌子。
"下午好,科斯特女士,"他用俄语问候道,摘下帽子,露出一头整齐的银灰色短发。
"下午好,科兹洛夫先生,"玛莎回应道,同样用俄语,声音低沉而谨慎。
科兹洛夫坐下,招手叫来服务员,点了一杯黑咖啡,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装置,放在桌上。
那是一个无线电干扰器,能够阻断任何可能的监听设备。
"为了我们的私人谈话,"他解释道,按下装置上的按钮,一个微小的红灯亮起。
玛莎点点头,感到一阵轻微的紧张。
现在,他们的谈话不会被美国人监听到,这既是一个机会,也是一个危险。
"那么,艾琳娜·科斯特,"科兹洛夫开始说,声音平静而权威,"或者我该称呼你为玛莎·列夫斯卡娅,克格勃第一总局的少校?"
玛莎的心跳加速,但她保持着冷静的表情。
这是一个关键时刻,她必须小心应对。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她回答,声音略微颤抖,表现出恐惧和困惑,"我是艾琳娜·科斯特,美国大使馆的翻译。"
科兹洛夫微微一笑,眼神中带着一种了然的神情:
"当然,在这里你是艾琳娜·科斯特。但我们都知道真相,不是吗?"
他从内口袋里取出一张照片,推到她面前。
照片上是她在莫斯科国际关系学院的毕业照,穿着制服,站在红场上。
"这是你,对吗?"科兹洛夫问道,声音温和但不容置疑。
玛莎看着照片,感到一阵头晕目眩。
这是她真实的过去,她真实的身份,但在这个复杂的游戏中,她不确定科兹洛夫到底知道多少,想要什么。
她决定继续扮演那个被迫为美国人工作的双面间谍的角色,至少暂时如此。
"是的,"她最终承认,声音几乎是耳语,"但那已经是过去了。现在,我为美国人工作。"
科兹洛夫的眼神变得更加锐利,他微微倾身向前:
"真的吗?你自愿背叛了自己的祖国?"
玛莎感到那些植入她体内的"感应线"开始微微发热,那是一种警告,提醒她不要背叛美国人。
但她强迫自己继续这个角色。
"不,"她低声说,眼中闪烁着泪光,这不是装出来的——想到自己所经历的一切,她确实感到痛苦,"他们...他们用药物和手术改造了我。"
她的手指下意识地触碰自己的身体,仿佛在指示那些被改变的部位。
"他们在我体内植入了控制装置,如果我尝试背叛他们..."她的声音颤抖着,"我会感到剧烈的疼痛,甚至可能更糟。"
科兹洛夫的表情变得复杂,愤怒、同情和一丝怀疑混合在一起。
"告诉我细节,"他命令道,声音低沉而严肃,"他们对你做了什么?"
玛莎深吸一口气,然后开始描述她在美国人手中经历的一切——那些药物注射,那些手术,那些植入她体内的控制装置。
她的声音时而颤抖,时而平静,但眼中的泪水是真实的,因为这些都是她确实经历过的痛苦和羞辱。
科兹洛夫静静地听着,脸上的表情逐渐变得阴沉。
当玛莎描述到那些"感应线"如何控制她的情绪和行为时,他的拳头不自觉地握紧,指节泛白。
"他们是恶魔,"当她讲完后,科兹洛夫低声说,声音中充满了压抑的愤怒,"对自己的特工都能做出这种事,他们还有什么是做不出来的?"
玛莎默默点头,等待着他的反应。
这是一个危险的时刻,她不确定科兹洛夫是否相信了她的故事,是否记得曾经派她执行的任务。
"告诉我,"科兹洛夫突然问道,声音变得更加严肃,"你现在为什么来找我?美国人派你来做什么?"
这是一个直接的问题,需要一个直接的回答。
玛莎决定冒险,试探科兹洛夫对她真实身份和任务的了解程度。
"他们认为...我可以接近你,获取情报,"她承认道,声音低沉,"他们知道你是克格勃的高级军官,负责'驯燕计划'。"
科兹洛夫的眼睛闪烁了一下,但表情保持不变。
"'驯燕计划'?"他重复道,声音中带着一丝困惑,"那是什么?"
玛莎的心一沉。
如果科兹洛夫不知道"驯燕计划",那么他可能也不记得曾经派她执行的任务,或者更糟,整个任务可能是美国人设计的陷阱。
但她必须继续,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美国人告诉我,这是一个克格勃的特殊项目,训练女性特工通过...特殊手段获取情报,"她解释道,观察着科兹洛夫的反应,"他们认为我是这个计划的一部分,所以他们...改造了我,想让我反过来对付苏联。"
科兹洛夫的表情变得更加复杂,他的眼神在思考和评估之间变化。
"我明白了,"他最终说道,声音平静而冷静,"那么,艾琳娜,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这是一个关键问题,玛莎必须小心回答。
她决定赌一把,试图传递她的真实身份和任务。
"我想要回家,"她说,声音中充满真实的渴望,"我想回到我的祖国,回到我真正的身份。但首先,我需要摆脱这些控制装置,摆脱美国人的控制。"
她看着科兹洛夫的眼睛,希望他能理解她的暗示——她仍然是玛莎·列夫斯卡娅,仍然忠于苏联,仍然在执行那个三年前交给她的任务。
科兹洛夫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缓缓点头:
"我理解你的处境,艾琳娜。"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条,写下一个地址和时间,推到她面前。
"三天后,这个地址,晚上八点,"他说,声音低沉而坚定,"我会安排人帮助你。但在此之前,你必须继续你的角色,不能引起美国人的怀疑。"
玛莎看了一眼纸条,记住上面的信息,然后将其放入口袋。
"谢谢你,"她说,声音充满真诚的感激,"我会小心的。"
科兹洛夫站起身,戴上帽子,准备离开:
"记住,艾琳娜,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是完全可信的,但有些人值得你去信任。"
他的话语带着双重含义,玛莎点点头,表示理解。
科兹洛夫离开后,她又坐了一会儿,喝完那杯已经凉了的茶,然后才离开咖啡馆。
外面,莫斯科的冬日阳光透过云层,给积雪覆盖的街道带来一丝温暖。
玛莎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感到一种久违的希望在心中升起。
也许,她终于找到了回家的路。
但她也知道,前方的道路仍然充满危险和不确定性。
她不确定科兹洛夫是否完全相信了她,不确定他是否还记得那个三年前的任务,不确定等待她的是解救还是另一个陷阱。
但无论如何,她已经迈出了第一步,而且无法回头。
回到公寓后,她仔细检查了所有的设备,确保没有被人动过,然后按照计划,给托马斯发了一条加密消息,报告了与科兹洛夫的会面情况。
但她没有提及纸条和那个约定,那是她与科兹洛夫之间的秘密,至少暂时如此。
那天晚上,她躺在床上,看着窗外的月光洒在雪地上,思考着她的选择和可能的未来。
三天后,她将面临一个关键的决定,一个可能改变她生命轨迹的时刻。
无论发生什么,她都已经准备好了。
12
三天很快过去,玛莎每天都按照正常的作息工作和生活,努力不引起任何人的怀疑。
她翻译文件,参加会议,与同事交谈,一切如常。
但在内心深处,她一直在为那个重要的夜晚做准备,考虑各种可能的情况和应对策略。
约定的那天晚上,莫斯科下起了大雪,白色的雪花在黑暗中飞舞,街道上的行人寥寥无几。
玛莎穿上了一件深色的长外套,戴上帽子和围巾,尽量掩盖自己的面容,然后悄悄离开了公寓。
她没有乘坐出租车或公共交通,而是选择步行,一路上时刻警惕着可能的跟踪者。
科兹洛夫给她的地址位于莫斯科郊外的一个老工业区,那里曾经是一个纺织厂,后来被废弃,现在只剩下一些破旧的建筑和空荡的仓库。
玛莎穿过黑暗的街道,雪花落在她的头发和睫毛上,融化成冰冷的水珠。
她的心跳加速,但手却异常稳定,多年的训练和经历让她在面对危险时能够保持冷静。
最终,她来到了那个地址——一栋看似废弃的双层砖房,窗户被木板钉死,门上挂着锁链,看起来已经很久没有人使用了。
但玛莎知道,表面上的荒废通常是最好的伪装。
她按照科兹洛夫的指示,走到建筑物的后面,找到了一个隐蔽的侧门。
门看起来上了锁,但当她按照特定的节奏敲击三次后,一个细微的咔哒声响起,门轻轻地打开了一条缝。
"密码?"一个低沉的男声从门内传来。
"红雀归巢,"玛莎回答,这是科兹洛夫在纸条上写的密码。
门完全打开,一个高大的男人站在门口,他穿着深色的衣服,表情严肃,眼神警惕。
"跟我来,"他简短地说,示意她进入。
玛莎走进去,发现建筑物内部与外观截然不同。
虽然保持着简朴和低调,但内部被改造成了一个功能齐全的安全屋,设备先进,布局合理。
中央的一个大房间里,几台电脑和通讯设备闪烁着指示灯,墙上挂着地图和一些照片。
科兹洛夫站在房间中央,穿着一件深色的毛衣和西裤,看起来比在公开场合更加放松,但眼神依然锐利如鹰。
"欢迎,艾琳娜,"他说,声音温和但带着一种无法忽视的权威感,"或者我应该称呼你为玛莎?"
玛莎脱下外套和帽子,心跳加速,这是一个重要的时刻,她必须做出选择。
"玛莎,"她最终说道,声音坚定,"我是玛莎·列夫斯卡娅。"
科兹洛夫微微点头,表情变得更加认真:
"那么,玛莎·列夫斯卡娅,告诉我,你是谁,你为什么在这里?"
这是一个直接的问题,需要一个直接的回答。
玛莎深吸一口气,决定赌上一切,告诉科兹洛夫她所知道的真相。
"三年前,你派我执行一个特殊任务,"她开始说,声音平静而坚定,"我被派往维也纳,故意让美国人抓获我,让他们以为他们成功地'策反'了我,成为一名双面间谍。"
科兹洛夫的表情没有变化,他静静地听着,不置可否。
"但美国人对我做了...可怕的事情,"玛莎继续说,声音略微颤抖,"他们用药物和手术改造了我的身体,在我体内植入了控制装置,试图从最基本的层面上改变我的忠诚。"
她的手指无意识地触碰自己的腹部,那些"感应线"的位置。
"但他们失败了,"她坚定地说,抬头直视科兹洛夫的眼睛,"无论他们对我的身体做了什么,我的心仍然属于祖国。我仍然是玛莎·列夫斯卡娅,克格勃军官,苏联的忠诚公民。"
房间里陷入了沉默,只有电脑设备的嗡嗡声和外面风雪的呼啸声。
科兹洛夫的表情难以捉摸,他的眼神在评估和思考之间变化。
最终,他缓缓开口:
"玛莎·列夫斯卡娅...是的,我记得这个名字。"
他走到一台电脑前,输入了一些命令,屏幕上显示出一份档案。
玛莎的心跳几乎停止,那是她的档案,她的照片,她的履历,她的任务记录。
"三年前的'雷鸟行动',"科兹洛夫轻声说,眼睛扫过屏幕上的信息,"一个非常特殊的任务,需要极大的勇气和忠诚。"
他转向玛莎,眼神中带着一种新的认可和尊重:
"我们以为你失败了,或者更糟,背叛了。但现在,我明白了,你一直在执行任务,承受着无法想象的痛苦和危险。"
玛莎感到一阵强烈的情绪涌上心头,那是解脱,是被理解的感觉,是终于能够回到真实自我的感觉。
"长官,"她说,声音充满感情,"我需要帮助。这些植入我体内的装置...它们控制着我,让我无法完全自由地行动。"
科兹洛夫点点头,眼神变得坚定:
"我们会帮助你,玛莎。我已经安排了最好的医生和技术人员,他们会检查这些装置,找出安全移除它们的方法。"
他走向她,将一只手轻轻放在她的肩膀上,那是一个安慰的姿势,但也是一个承诺:
"你不再孤独了,玛莎。你回家了。"
听到这些话,玛莎感到眼泪在眼眶中打转,但她强忍住没有让它们流下来。
多年的训练让她即使在最情感化的时刻也能保持一定的克制。
"谢谢您,长官,"她简单地说,但这几个字包含了无法表达的感激和忠诚。
科兹洛夫转向房间里的其他人:
"准备检查设备,我们需要了解这些美国人的'杰作'究竟是什么。"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里,玛莎接受了全面的检查。
医生和技术人员使用先进的设备扫描她的身体,寻找那些被植入的装置的准确位置和性质。
整个过程既专业又尊重,他们尽可能地考虑她的舒适和尊严,这与她在美国人手中的经历形成了鲜明对比。
"令人难以置信,"主检医生最终说道,看着扫描结果,"他们在她的神经系统中植入了微型电子设备,连接到大脑的情绪中心,可以远程激活并控制她的情绪反应。"
科兹洛夫的表情变得阴沉:
"能移除吗?"
医生沉思了一会儿,然后谨慎地回答:
"理论上可以,但风险很高。这些设备与神经系统深度整合,移除它们可能导致永久性损伤。"
玛莎听到这个消息,感到一阵绝望,但她强迫自己保持冷静。
"有没有其他方法?"她问道,声音平静但眼神中充满了希望,"即使不能完全移除,是否可以使它们失效?"
医生和技术人员交换了一个眼神,然后技术主管开口:
"可能有一种方法。我们可以开发一种干扰装置,阻断控制信号,使这些植入物无法正常工作。"
"这不是永久性的解决方案,"医生补充道,"但可以给你一定程度的自由,直到我们找到安全移除它们的方法。"
科兹洛夫看向玛莎:
"这个决定必须由你来做,玛莎。你愿意尝试这种干扰装置吗?"
玛莎没有犹豫:
"是的,长官。任何能让我摆脱美国人控制的方法,我都愿意尝试。"
科兹洛夫点点头,转向技术团队:
"开始工作。我要最快的速度,最高的质量。"
接下来的几天里,玛莎白天仍然扮演着艾琳娜·科斯特的角色,在大使馆工作,与托马斯和其他美国人接触,报告一些无关紧要的信息。
但晚上,她会秘密前往安全屋,接受检查和测试,参与干扰装置的开发工作。
这是一段紧张而危险的时期,每一次秘密会面都充满了被发现的风险,但玛莎已经习惯了生活在危险的边缘。
她知道,这是她重获自由的唯一机会,无论代价是什么,她都愿意付出。
终于,在第五天的晚上,技术团队宣布他们的工作取得了突破。
"我们成功了,"技术主管宣布,脸上带着疲惫但满足的笑容,"干扰装置已经准备就绪,我们的测试显示它可以有效阻断植入物的控制信号。"
他拿出一个小小的装置,看起来像是一个普通的手表。
"这个装置需要佩戴在身上,尽可能靠近植入物的位置,"他解释道,"它会持续发送干扰信号,使植入物无法接收外部控制命令。"
玛莎接过那个伪装成手表的装置,感受着它在手中的重量。
这个小小的装置,可能是她重获自由的钥匙。
"有没有风险?"她问道,声音平静但充满期待。
技术主管和医生交换了一个眼神,然后医生回答:
"理论上,当干扰装置激活时,植入物可能会尝试发送警报信号,这可能导致一些不适甚至疼痛。但根据我们的分析,这应该是暂时的,一旦植入物无法与控制中心通讯,它们应该会进入休眠状态。"
玛莎点点头,表示理解。
一些暂时的疼痛算不了什么,与她已经经历过的相比,这微不足道。
"我准备好了,"她说,声音坚定,眼神中充满决心。
科兹洛夫点点头,然后示意所有人离开房间,只留下他、医生和玛莎。
"如果出现任何异常情况,我们会立即中止,"医生说,准备启动干扰装置,"准备好了吗?"
玛莎深吸一口气,点点头:
"准备好了。"
医生按下装置上的一个隐藏按钮,一个微小的绿色指示灯亮起,表示装置已经激活。
一开始,什么都没有发生,房间里一片寂静,只有三个人紧张的呼吸声。
然后,突然间,玛莎感到一阵剧烈的疼痛从腹部向全身扩散,仿佛有无数细小的电流在她的神经中流窜。
她不由自主地弯下腰,双手抱住腹部,咬紧牙关不让自己叫出声来。
"玛莎!"科兹洛夫急切地叫道,伸手扶住她,"停下来,医生,立即停止!"
"不,"玛莎艰难地说,声音因疼痛而颤抖,但眼神坚定,"继续,这只是...暂时的。"
医生犹豫了一下,看向科兹洛夫,后者沉思片刻,然后点点头,允许继续。
疼痛持续了大约一分钟,然后逐渐减弱,最终完全消失。
玛莎慢慢直起身体,深深吸了几口气,感受着身体的变化。
那些一直存在的、微妙的控制感觉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奇异的轻松和自由。
"感觉如何?"医生紧张地问道,密切观察着她的反应。
玛莎抬起头,脸上露出了一个真实的微笑,那是自她被美国人抓获以来的第一个完全发自内心的笑容:
"我感觉...我又是我自己了。"
科兹洛夫的表情也放松下来,他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那是一个罕见的情感表达:
"欢迎回来,少校。"
玛莎站直身体,向他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谢谢您,长官。我准备接受新的任务。"
科兹洛夫点点头,眼神中充满认可和信任:
"你的任务还没有结束,玛莎。现在,我们要让美国人付出代价。"
13
接下来的几周,玛莎继续扮演着艾琳娜·科斯特的角色,在美国大使馆工作,与托马斯和其他美国情报人员接触。
但现在,一切都不同了。
有了干扰装置的保护,她不再受到那些植入物的控制,能够完全按照自己的意愿行动。
当然,她必须小心,不能让美国人察觉到这一变化。
她仍然表现得顺从和合作,报告一些经过科兹洛夫精心筛选的信息,让美国人相信她仍然在为他们工作。
"你的进展非常好,艾琳娜,"一天,托马斯在他们的例行会面中说道,他们坐在大使馆附近的一个小咖啡馆里,"华盛顿对你的报告非常满意。"
玛莎微笑着点点头,手指轻轻摩挲着伪装成手表的干扰装置。
"我只是在做我的工作,"她回答,声音柔和但眼神中带着一种新的自信,"科兹洛夫似乎很信任我,他开始分享一些...有趣的信息。"
托马斯的眼睛亮了起来:
"什么样的信息?"
玛莎向他描述了一些关于苏联导弹部署计划的"机密"信息,这些都是科兹洛夫精心准备的假情报,足够真实以至于美国人会相信,但实际上毫无价值。
"这太重要了,"托马斯兴奋地说,"我需要立即向华盛顿报告。"
玛莎点点头,装作同样兴奋的样子,但内心却感到一种冷静的满足。
现在,她已经完全掌握了这个游戏的节奏,能够操控美国人的期望和反应。
晚上,她前往安全屋,向科兹洛夫报告了与托马斯的会面情况。
"他们完全相信了,"她说,声音平静而自信,"他们甚至计划扩大我的任务范围,让我接触更多的高层人物。"